43第42章

第 42 章

很奇怪,聽到他說恨自己,宋楚一點都不傷心,反而覺得慶幸,因為他的愛太低劣,被他愛著的人才可憐。

他把責任歸咎於無辜者身上,死都不肯說錯了,可不管他承認與否,愧疚和悔恨一定會如毒騰纏繞著他的內心,讓他在午夜夢回時驚醒,冷汗淋漓。他強調著高時江的錯誤,強調著對她的恨,不過是為了減輕內心的痛楚,讓自己好過些,可是……真的能減少嗎?

望著麵目扭曲的宋一鳴,宋楚同情地搖了搖頭。一個連正視錯誤和過去都沒有膽量的男人,不值得為了他的話傷心難過。

收回視線,宋楚轉身離開,沒有留下一句話。從樓上下來,宋奶奶便迎上來,著急地問,“怎麽樣,他同意了嗎?”

宋楚搖頭。

“姐,你再去勸勸唄。”宋博彥插話。

宋楚側眸,淡淡一笑,“他這麽大個人了,有分寸,我勸不了,也不想勸。”

“你是冷血動物嗎?他好歹是你爸。”溫馨夾槍帶棒地說道。

這濃重的諷刺聽在耳朵裏就像放屁,而對於一個屁,有理會的必要嗎?宋楚冷哼一聲,連身子都沒有轉,隻輕輕推開奶奶的手,“奶奶,我先走了。”

“楚楚。”宋奶奶欲言又止,心裏也為孫女剛才的話不舒服。

宋楚卻跟沒事人一般,徑自去玄關換拖鞋,拉開門的瞬間,她聽到身後溫馨的指責,“到底不是在身邊養大的,老宋病成這樣,她竟然不聞不問。當初要不是她,那孩子就不會掉,我哪裏需要低聲下氣去求她勸老宋。”

其餘人的勸慰也隨風而至,“她那時還小,不懂事,你別急,我們再勸勸一鳴。”

宋楚提上鞋,笑容就像糨糊一樣糊在臉上,僵僵的,繃得難受。沒有人注意到她什麽時候離去,車駛離院子的那刻,眼淚還是掉下來。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麽,但她從沒有像現在一樣,那麽急切地想回到江少卿身邊。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郝思嘉在黑夜裏奔向白瑞德的心情。

狠踩油門,車速120,40分鍾的路,她用了一半時間到達。掏鑰匙、開門,連鞋子都沒換,便飛奔到書房,猛撲進他懷裏,撞擊速度過快,引來他清晰的抽氣聲。

耐住胸口悶悶的痛,江少卿轉動椅子,抱住導彈一般撞過來的女人,問:“怎麽了?”

“沒事。”她把頭埋得更深,手臂緊緊圈住他的背。

察覺到她的異樣,江少卿也不再多問,隻用手一下下輕撫她的後背。溫柔的碰觸讓宋楚放鬆下來,眼淚如決堤的江水迸湧而下,沒多會兒就打濕了他的衣襟。

溫熱滲到肌膚時,江少卿微微一怔,隨後在她耳邊輕柔吩咐,“隻能哭三分鍾。”說罷,真的抬起手腕開始計時。

宋楚被他的煞有介事弄得無措,一時竟忘了哭泣,等回神時,剛才的傷心勁已經過去,別說三分鍾,三十秒都哭不下去了。

把頭從他懷裏抬起,她掛著眼淚,又哭又笑,“你還真計時啊?”

“有研究表明適當的哭泣有利於身心放鬆,但不能超過三分鍾。”他嘴裏答得一本正經,手上卻不規矩地將她抱坐在膝蓋上,與他麵對麵。

“那我要是超過三分鍾呢?”她好奇假若超時他會怎麽處理。

江少卿挑眉,若有所思,接著手一撈,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唇舌交纏間,宋楚聽到了他的答案,“那就讓你沒心思哭。”

他細細描繪著她的唇形,靈活的舌時而探入濕潤的口腔與她纏繞,時而又抵住那顎上的軟肉慢慢研磨,一吻方罷,宋楚早就癱軟在他懷裏,兩手虛弱地搭在他肩膀上,大口喘息。

“還想哭嗎?”他抵著她的額頭,黑眸亮得嚇人,低沉的嗓音帶著些沙啞,如黑膠唱片裏的性感爵士樂,蠱惑人心。

宋楚昏昏然地搖頭,紅嫩的唇微微開啟,因為剛哭過,眼睫上還帶著水霧,那樣子十足誘人,讓江少卿忍不住再次摘擷。

不得不說,這方法真的很管用,不過……如果沒有後續的激烈運動,宋楚會覺得更受用。

一個小時後,宋楚半趴在江少卿的胸口,調整急促的呼吸。目光越過散落一地的衣服,看見那未來得及合上的窗簾,她才開始懊悔。老天,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逾越大膽,在書房裏,地板上都能……還被擺弄成那樣羞人的姿勢,嬌-吟著迎合他的撞擊。

想起那些火辣的畫麵,宋楚臉迅速爆紅。她輕捶了一下滿臉饜足的江少卿,抱怨道,“瘋子,窗簾都沒拉上,萬一被人看見就慘了。”

江少卿捏住她的手,細細把玩,“別怕,咱們家住那麽高,對麵又是一片開闊,別說是人,連鳥都看不見。”他頓了頓,忽然湊到她耳邊,邪魅笑道,“下次,我們試試在飄窗上,保證刺激。”

“無聊,滿腦子的色-情思想。”宋楚遞給他一記白眼。

“和諧的性-生活是促進夫妻關係和睦的重要因素,而適當的刺-激能更和諧。”他調皮的手指沿著背慢慢滑向腰,最後猛地刺入緊致的溫潤,含笑低喃,“寶貝,你知道嗎?你一緊張這裏就縮得很快很緊,絞得我……”

“唔唔。”剩下的話被宋楚堵在喉嚨裏。她死死捂住他的嘴,瞪視威脅,“再說我憋死你哦!”

狂放的大笑帶動空氣震動,一下下打在宋楚手心,熱熱暖暖、酥酥-癢癢,擾得她全身泛紅,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最後隻得笨拙地轉移話題,“別笑,我跟你說正經事。”

江少卿點頭,舌滑過她的掌心。

宋楚抽開手,在他肚子上蹭了蹭,才說,“那個人不肯讓高叔叔做手術。”

“隨他吧,你盡力了。”江少卿玩著她的手指,“老四也隻是說高叔比較合適,相信除了他還會有合適的人選的。”

宋楚嗯了一聲,忽然又說,“管它有沒有,反正從此後他的事我是不會理了。”

“吵架了?”他試探。

“我才懶得跟他吵,不過他真是刷新我的認知,自己錯了,還怪別人害死我媽,說恨我和高叔叔。”再提起這件事,宋楚沒了委屈,隻有不平。

他們父女隔閡已深,江少卿也不知該做什麽才能彌補這道裂痕,索性不再勸,隻聽著她喋喋不休的抱怨。

“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媽,可還不是栓不緊褲腰帶,鬧出人命也不知道善後,要不是溫馨跑來跟媽媽說自己被迫打掉孩子,我媽怎麽會冒險懷孕。”宋楚憤憤地說,“你知道嗎?他還說早就知道我媽不能懷孕,去做結紮了,他真當我是白癡?紮了也能生孩子?還一個接一個?”

“難怪外婆總說我媽遇人不淑。當初她選他不選高叔叔真是瞎了眼。”宋楚越說越激動,“他還說根本就不想要我,其實,我才不稀罕做她女兒,要是可以選,我寧願投胎做條狗,也不要當她女兒。”

江少卿與宋一鳴接觸不多,可那年宋一鳴在醫院與自己的長談,他任銘記於心,他也一直堅信宋一鳴對楚楚是有疼愛的,否則也不會同意他娶楚楚,更不會說出那番話。隻是,這種愛裏參雜了太多情緒,複雜得別扭、畸形。

輕輕歎一口氣,江少卿拾起她垂在臉頰的頭發,別到耳後,“楚楚,也許他不是你想得那麽十惡不赦。”

“你什麽意思?”宋楚驀地彈起,不滿地俯視他。

“你不要這麽激動好不好?”江少卿半撐起身子,與她對視,“老一輩的事情我們不知情,無從評論,而對你,我覺得,你們相處時間太少,又有很多誤會和隔閡,所以……”

“那他親口說恨我啊,難道這也是誤會?”她就像一隻被惹毛的貓,背脊都蹦得筆直。

大手覆上那張憤怒的小臉,江少卿無奈地籲氣,“他這樣說,是他不對。不過,有時候人往往心口不一,他或許很愛你,但表達方式不對,又或者他壓根沒認清自己的心,固執地想為你媽媽的死找個替罪羊……”

“心口不一”宋楚眯著眼,睨著江少卿,顯然抓錯了重點,“所以,你也會像他那樣,嘴裏說著愛我,然後爬上別的女人的床?”

一秒,隻消一秒。江少卿溫柔的麵孔瞬間陰鷙駭人。他緊皺著眉頭,嘴唇抿得緊緊的,眼中有著壓抑的怒氣?他在生氣?他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但隱約的蘊涵著某種生氣的成分。

宋楚驚覺失言,可又覺得自己沒錯,於是強著腦袋,不服輸地與他對視,還挑釁地補上一句,“難怪人家都說男人是最貪心的動物,既想要愛情,又貪戀身體,隻有笨蛋才會去相信你們的花言巧語,賠了夫人又折兵。”

唇角滑過苦澀的笑,江少卿緩緩直起身子。他微眯著眼,不像平時的溫柔,也沒了往日的寵溺,卻帶著一份危險的認真,“宋楚,我要的一直隻有你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