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倚老賣老

“發什麽呆,快抓啊!”

阮老太見她遲遲不動,不耐催促。

阮芙猛地縮回手,看向旁邊。

“支書,我奶奶說的法子很公平,但誌軍哥畢竟是大哥,這種事兒應該讓他先來。”

簡單一句話,劉梅在旁邊聽得臉都白了。

好不容易想出這個保底的法子,原以為萬無一失,這種地的命怎麽都得攤在小賤人頭上。

萬一讓誌國來抓,那自己的苦心不是都白費了?

想到這裏,她連忙道:“誰來不都一樣嗎?別到時候又在外麵說家裏人欺負你。”

“既然誰來都是一樣,那就讓誌國哥先來。”阮芙二話不說,索性背起雙手來,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這死丫頭怎麽變得這麽難纏,劉梅眼皮狂跳。

阮芙看向旁邊,故意道:“誌國哥,你一個大男人,該不是在害怕吧?”

“你少胡說,我來就我來。”

阮誌國性子莽撞,被阮芙一刺激也有些上頭。

直接甩開他媽的手,走上前隨手抓了個紙團。

“看到沒,隨便選一個不就行了?你別太過分,到底是一家人,搞得像誰故意害你一樣。”

“誌國哥教訓的對。”

眼看目的達到,阮芙笑眯眯的,繼續用激將法,“打開紙團看看吧。”

“打開就打開,也好讓你認清現實,知道自己沒讀書的命!”

阮誌國頓時氣性上頭,氣勢洶洶拆開紙團。

“誌國!”劉梅回過神,連忙伸手去攔,但到底晚了一步。

阮誌國一下愣在原地,滿臉不敢置信。

阮芙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不會給對方反悔的餘地。

連忙湊過去看一眼,大聲道:“哎呀,誌國哥抓到了種地?太好了,這下我有書讀咯!”

她握住旁邊老師的手,語氣激動。

“麻煩孫老師您特地來跑了一趟,我下學期一定回學校。”

“你這死丫頭說的是人話嗎?”

忙活半天,結果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劉梅又惱又急,厲聲道,“種地多辛苦,你非得搶誌國的路,讓他以後怎麽活?”

這種時候沒必要硬嗆,裝傻充愣是最好的辦法,阮芙眨眨眼,一臉無辜。

“這麽多人都看著,紙團是誌國哥自己選的,怎麽又怪在我頭上?”

周遭的人聽不下去,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也紛紛幫腔。

“這事兒沒得挑理,是老天爺心疼這個丫頭呢,想讓她繼續念書。”

“可不是嘛,大家夥都瞧著呢,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大江媳婦兒,算了吧,你兒子沒有讀書的命!”

劉梅氣的發抖,這些話實在是太難聽了,偏生自己無法反駁,總不能拆穿兩個紙團都寫著種地吧!

阮誌國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丟下紙團,怒氣衝衝的走了。

“誌國!”劉梅心疼自己兒子,連忙追了上去。

阮芙看一眼周圍,笑眯眯道:“奶奶,既然是我繼續讀書,那賴家的彩禮隻能退回去咯,不然就讓小姑嫁過去也行。“

這麽多人都在看呢,幹脆再添把柴,把火燒的再旺些。

阮老太表情陰沉,還沒來得及說話。

反倒是阮蘭香直接氣得直跳腳。

“那男人都病的要死了,我才不嫁過去受罪,你少胡說!“

“奶分明說了是讓我過去享福的,怎麽在小姑你嘴裏就成受罪了?難不成孫女是根草,閨女是塊寶啊!“

這邊幾句話吵完,四周已經炸了鍋。

“居然結了那家的親,賴家的得病都快死了,怎麽忍心把女娃嫁去火炕啊!“

“還不都是彩禮給的多,這老太太真喪良心,掉錢眼裏去了。“

“一家子看著人模人樣,咋盡幹缺德事兒呢。“

這些議論像是刀子一樣,紮的阮家人滿臉羞愧,根本抬不起頭。

阮芙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從前她事事顧慮,再多委屈也自己咽,就為了維護阮家的體麵。

可結果隻是被人敲骨吸髓的利用。

既然這樣,不如幹脆把事情鬧大,反正光腳不怕穿鞋的,她豁出去了。

阮老太最好麵子,那她就是要鬧得人盡皆知,看對方還敢不敢肆意欺負自己!

阮老太鼓起眼睛,氣得快要吐血,隻恨不得捏死眼前這塊滾刀肉。

好巧不巧,當著這麽多人提這事兒做什麽!

閨女阮蘭香過幾年也要說婆家了,萬一阮家的名聲鬧壞了,這周圍誰敢娶她?

周圍的人不停指指點點,眼看事情快要一發不可收拾……

阮老太急中生智,拿出看家本領。

嗓子裏咕嚕一聲,眼睛一翻,直挺挺往後倒去。

“媽!”

阮蘭香大叫一聲,連忙上前不住呼喊。

偏生阮老太雙眼緊閉,一點反應都沒有。

四下眾人嘩然,原本為阮芙說話的幾個人也噤了聲。

他們雖然愛看熱鬧嚼舌根,但卻不想惹上麻煩。

阮老太年歲大了,該不會真的氣暈過去了吧?

那事情可就麻煩了,在場的人都脫不了關係。

兒媳孫紅霞反倒是心中暗爽。

老太太暈的真及時!

這下非得把不孝的罪名釘死在阮芙身上,看死丫頭往後還怎麽囂張。

“芙子,你咋這麽不懂事,非得氣死你奶奶啊!“

“平時在我跟前胡鬧也就算了,老人家哪裏禁得住這樣折騰!“

“還不快跪下來給你奶賠不是!“

阮芙冷冷瞪她一眼,“小媽你糊塗了,奶奶眼睛閉著呢,就算我跪一天一夜,她也看不見。”

孫紅霞狠狠剜了她一眼,隻恨自己沒多長幾張嘴,才會被個死丫頭說得啞口無言。

“但我是真孝順,我能立刻讓奶奶醒過來。”阮芙頗有把握的開口,實際上她一眼就看穿了阮老太的盤算。

倚老賣老這一招百試不爽,遇到麻煩事兒,隻要“恰到好處”的厥過去,再大的動靜都能消停。

之前阮老太就是靠著這一招,將整個阮家人都死死拿捏在手裏,稍有不如意便裝死擺賴。

畢竟誰都不想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不孝,每每她都能得逞。

但這次,阮芙不會再讓對方如意。

餘光一瞥,正好瞧見了桌上趴著一個臭屁蟲,旁邊還放著納鞋底的笸籮針線。

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