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鄭家門檻高我們高攀不起!

夕陽西下,紅霞滿天。

馮豔軍小心翼翼地護著馮豔紅出了衛生院大門。

“這是誰家自行車?”

就算到了八七年,二八大杠在農場也不是家家都有的。

她家這幾年想買,可一直等不到名額,去年好不容易有個名額,隊上有一家著急娶親的,又把這名額給讓出去了。

“跟李叔借的,李叔今天上白班兒,等會兒伯山哥來接他,他就借我先騎了。”

今天得虧有這麽輛車子,要不然這幾趟下來他的腿還不得跑折了。

豔軍說的李叔肯定是李伯山的父親,李伯山、她要銘記一輩子的恩人。

上輩子是他在她窮困潦倒的時候幫她度過了難關,陪她走過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時光。

是她在重病之後,陪她走過最後一程的人......

李家成分好,李叔和紀嬸子,都是複員軍人,一個是民兵連的幹部,一個是他們隊上的婦女主任。

早幾年家裏就有了兩輛自行車,雖然現在是遭了難處......

李伯山現在怎麽樣了?沒記錯的話,學習成績一向很好的他,高考落榜了,他家現在的情況......

“姐?想什麽呢?趕緊上車!”

馮豔軍已經跨上了車子,轉過身向她招手。

“來了。”

實話說,馮豔軍這個兔崽子的車技真不怎麽樣!

馮豔紅頭暈眼花地扶著派出所外牆,差點兒把剛才吃的飯都差點吐出來。

“走吧,進去......”

她緩過神轉身的那一刻,看到了一道身影,隻覺得十分熟悉。

“伯山哥,你來接李叔的呀。”

“嗯。”

他瘦瘦高高的身影隱在昏暗的天色裏,比起從前顯得格外單薄。

他單手扶著車把,看不出此刻是什麽神情,輕輕應答了豔軍,卻始終站在那裏沒有動。

以前她看他,總是有種冷清、高不可攀的感覺,後來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絲毫不猶豫地伸出援助之手,那時的他又有種令人溫暖如春的感覺。

他從不戳她的臉麵,不碰她的傷疤,又好像她需要什麽他都知道。

李伯山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睛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馮豔紅,除了頭上還包著紗布,其餘的好像沒有什麽異樣,才鬆下一口氣。

他好像並沒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隻停留了片刻推著車子準備進派出所大院。

“李伯山。”

馮豔紅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可她似乎又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畢竟現在這個時候,他們並不相熟。

“嗯?”李伯山頓住腳步,轉過頭遲疑地看著馮豔紅。

“李伯山同誌你好,謝謝你!”

馮豔紅從來不說個矯情的人,這句話從前沒少說,但無論她說多少次,都還是覺得份量太輕,根本沒辦法表達她內心的感激。

李伯山隻是微微一愣,點頭道:“嗯,你好,不客氣。”

十分有禮地回答了她,也再沒多說一句話,轉頭推車進了大院。

馮豔紅的喉嚨裏好似卡了一坨棉花,澀澀的難受。

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姐弟倆做好了筆錄,還遞交了傷情報告和醫藥費結算清單。

她這一次要追究到底,拘留、處分、道歉信、醫藥費一樣也不能少!

“馮豔紅,馮豔紅!”

一道尖銳的叫喊聲,伴隨著拍玻璃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樓道。

“馮豔紅,我告訴你,你要還想進我們鄭家的門,最好跟警察說清楚情況,要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馮豔紅回過頭去,看著隔著一道玻璃窗,比自己小一歲的鄭巧慧,心裏實在生不出什麽好感來。

事實上上輩子她對鄭巧慧也沒什麽好感,這女孩心裏跟她的長相一樣扭曲。

她現在被關在派出所裏,居然還弄不清楚自己是什麽處境,居然還敢拿這些話來威脅她!

“鄭巧慧,我當然要跟警察說實話,當然要把你們是怎麽闖進我家,怎麽把我弄成這樣的事實講清楚。警察可說了,你們這是非法闖入,惡意傷人......”

“你胡說!是你自己撞的,不是我們弄的!”

“哦?你是這樣跟警察說的呀?可張美麗說是你推的我呢!”

馮豔紅故作驚訝地看著鄭巧慧,眼裏透出絲絲的譏諷。

“你騙我!”鄭巧慧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明顯是根本就不信馮豔紅的話。

“我告訴你,你要想進我們鄭家的門,你最好不要再追究!”

“嗬~”馮豔紅戲謔冷笑,側目瞥去。

“你們鄭家的門檻太高,我們馮家實在是高攀不起,你往後也用不著用什麽門檻來擠兌我。我馮豔紅不稀罕,馮家更不稀罕!”

“對我們不稀罕!”馮豔軍眼神清亮地附和著馮豔紅。

見兩人一唱一和的氣勢強硬,更是氣壞了隔著窗戶的鄭巧慧,怒目呲牙的嘶吼:

“你不稀罕?你不稀罕非要纏著我哥訂婚做什麽?巴結我媽巴結成那樣,你說你不稀罕?”

“你一個村姑,能扒上我家,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知不知道!”

“你回來!馮豔紅!你給我回來!”

馮豔紅原本不想再看她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抬腳已經走出去了兩步,聽了什麽纏著、巴結等字眼的時候,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冷眸回頭看去,這丫頭從小就醜,前額碎發也遮不住她那光亮凸起的大額頭,現在猙獰的模樣更醜!

“纏著?巴結?原來在你的認知裏,尊重長輩叫做巴結?”

“還有你那隻眼睛看到我纏著鄭國慶了?”

“你究竟是眼睛有問題,還是腦子有毛病?”

“馮豔紅你!”

鄭巧慧被氣得五官變形,那樣子像是想要撲上去把馮豔紅生吞活剝了。

“還中專生呢?這點事情都理解不了,我看你還是回爐重造吧!豔軍咱們回家!”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自己是什麽樣的人,看誰都跟她一樣。這話一點兒都沒錯,自己醜惡,還見不得別人好,真是醜到骨子裏去了。”

馮豔紅一邊搖頭,一邊拉著馮豔軍往外走,隻剩下鄭巧慧一個人發瘋似的大吼大叫。

她忍不住的嘴角上揚,氣就留給鄭巧慧一個人生就好,反正她氣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