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拒絕

“叩叩叩!”

馮豔紅拿著掃帚,清掃院子聽到敲門聲,警惕起來。

他爸媽去上工剛剛走,豔軍去磚廠取工錢去了,她實在是想不出,這個時候還有誰回來。

“誰啊?”

“豔紅姐,是我,伯青。”還帶著幾分青澀,聲音不大卻和清脆幹淨。

馮豔紅連忙放下掃帚前去開門,門前的李伯青提著草繩,串著兩條黑魚站在門前,身子跟他兩個哥哥比起來十分單薄,身高也沒能趕上他兩個哥哥。

皮膚白得像是透了明,隱隱的都能看到血管,眉清目秀的樣子,很是惹人憐愛。

李伯山說過,伯青如果不生病,肯定是他們兄弟三人裏長得最好看的。

果然是如此。

“伯青,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巷子裏風大。”

李伯青抿嘴笑了笑“我沒事兒姐,我織了漁網,昨天我和我哥在後麵野湖裏下了網,想試試看,結果還真撈了不少魚,這兩條黑魚給你。”

“給我的?”

“嗯,我媽說你就是我家的福星,該謝謝你,這兩條魚雖然不值什麽......豔紅姐你別嫌棄。”

“我算什麽福星,不用謝的,這魚留給你吧。姐不是嫌棄,真不是......”

“醫生說我不能吃黑魚,姐你就收下吧,我知道姐不會嫌棄我的。”

李伯青可憐巴巴,委屈極了,一雙黑眼仁兒都要湧出了水光。

嘶~真說得好像不收下魚,就是嫌棄他了呢?

“那行,我收下了,謝謝你。”

她實在是不忍心看孩子委屈,心裏不好受!

聽見她說收下,李伯青瞬間歡喜起來,眼眸微微眯起,嘴角上揚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那我走了,豔紅姐再見!”李伯青把魚交給了馮豔紅,朝著她揮了揮手,步伐歡快地跑了兩步。

“你慢點,路上小心。”

真是個孩子,走起路來跟豔軍一樣,連跑帶顛兒的。

馮豔軍昨天收入不菲,不但還了她錢,還給了她和老媽一人一塊巧克力。

今天那屁顛屁顛的樣子,看得一家人都時不時地發笑。

今天出攤豔軍可比她積極多了,從磚廠回來就催著她做飯,洗菜生火的活兒幹得極利落,就連路上扛包裹的活兒都全攬了。

“姐,你快點啊!”

這一路馮豔軍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回頭,催促她了。

真不是她走得慢,小兔崽子跟沒栓繩兒的驢似的,連跑帶顛兒她哪兒跟得上!

“來了,來了!”

她得盡早買輛自行車,兩條腿走路實在是不方便。

豔軍的鞋碼已經不全了,中午襪子賣得還不錯,他進的那些麵料褲子也挺受歡迎,一條二十,看上的基本都拿了。

傅敏霞帶著衛生院的幾位女同誌還來挑了不少的頭飾,看她跟馮豔軍熟絡的樣子,她也就知道昨天那兩塊巧克力是怎麽來的了。

褲子剩下最後一條,馮豔紅反複看過之後,給馮豔軍扔了二十塊錢“這條我要了。”

“男士褲子你要它做什麽?”

馮豔軍眼裏充斥著八卦的味道,腦子裏飛快地旋轉,又浮現出一絲曖昧的笑意。

“啪!”馮豔紅一把拍碎了他的那些胡思亂想。

馮豔軍捂著腦門委屈地看著她,又挨了一記白眼。

“想什麽呢!給咱爸!爸那兩條褲子的褲腳咱媽給補了多少回了你沒看到啊!”

馮豔軍心裏隱隱有些失望。“哦,那不用你給錢,我算我的。”

“不用,這個算我的,膠鞋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給媽留一雙。”

她媽穿的鞋一年四季都是自己做的,她爸有一雙膠鞋,她和豔軍一人有一雙皮鞋,可她從來沒舍得給自己買過。

她準備下回去城裏給老媽扯些好看的布料回來,等手頭寬裕點兒也給老媽買雙皮鞋。

姐弟倆等到了人群散盡了才準備回家,走到供銷社門前又遇到了來取糧食的李伯山,馮豔紅原本是想要開口讓李伯山先回,就聽他說:

“我爸也快下班了,去派出所門前等等吧。”

“好啊,伯山哥東西先掛你車把上,我跑得快,你把我姐捎上。”

馮豔軍的動作幹淨利落,李伯山接東西也是一絲不落,兩人根本沒有給馮豔紅一絲機會。

“能行嗎?”

馮豔軍的那一包東西可不輕,沉甸甸地掛在車把上,還能騎得動?

“能行,你上來就行。”李伯山回頭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馮豔紅一怔,慌張地奪過了他的東西,抱著東西埋頭坐上了車子。

馮豔軍果然在派出所門前碰到了李叔,還沒等李伯山靠近,兩人就踩著車離開,李伯山也不追,依舊保持勻速,平平穩穩地騎車。

“我爸媽昨天已經連夜寫信去打聽了。”

馮豔紅輕輕地應了一聲,這是人家的家事,不該她過問。

“伯青織的漁網,我們昨天晚上下的網,早起我們三個差點都沒拉上來,足有一百來斤的魚。”

他今天話怎麽變多了?

“賣給機關單位的食堂了,伯青今天很高興。”

“挺好的。”馮豔紅心裏慌得不像話,硬著頭皮跟他搭話。

突然又想到了他的那個京城的未婚妻,想到了他以後的發展,心跳地更加猛烈了。

她沒想破壞他的運道,他不可能一輩子都窩在銀城這個小地方......

“豔紅。”

馮豔紅覺得心肝脾肺都在顫,甚至連應聲兒的勇氣都沒有。

“往後這個點兒我、我來接你。”

“不用!”

馮豔紅慌裏慌張又幹脆利索地拒絕了李伯山的提議,下意識的捏緊了懷裏的包裹。

“我、我這幾天就準備買車的,不能太麻煩你。”

兩人之間的空氣好像瞬間凝結,馮豔紅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埋著頭,抓著包裹的五根手指已經紮進了包裹裏。

李伯山雖然背對著她,但她好像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怒火,他的脊背繃得筆直,神情一定不好。

果然很不好,把她送回家的時候,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騎車走,而扶著車子麵對著她站著。

餘暉之下,他的嘴抿成了一條細細的線,目光灼灼仿佛帶著熱度,就算不說話,她也感受到了一股氣壓,壓得她喘不過氣。

“那個、我、我先回去了。”

她不敢再待下去,她怕她窒息。

天知道她這些天麵對著年輕英俊的李伯山,心裏做了多少準備,可現在她好像不管做多少的心理建設和防線,還是很容易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