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可以依靠我

“對!我可是有證據,有人親眼看到她出城跟聯邦的其他王子在一起!”景紗立即揪住這點不放,開始憑空捏造罪名。

“父親,戚崖跟景雙的關係,可就代表著帝國跟聯邦的和平,而戚崖的星國在聯邦最有話語權,要是讓他們動搖,對我們產生不信任,說不定又會發起戰爭!”

將一些私人的小恩怨小關係放大到銀河戰爭的程度,景紗這是巴不得景雙死。

皇帝說到底也是一個中年男人,年輕時大半輩子都泡在星際戰爭裏,而今安定下來也疲倦了,落得渾身是傷。

帝國皇位繼承無關性別,但他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後代還像他一樣活在戰爭裏,盡量保持和平。

所以在帝國與聯邦的交際方麵,他還是十分用心的。

“景雙,你跟聯邦的誰見麵了?”皇帝果然轉頭詢問,對這件事開始上心。

如若真發現她與其他人有些什麽關係,即便不會追究到底也會有斥責且禁足的可能性。

“父親,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嗎?”景雙很不喜歡自己連人際關係都要被限製,語調慵懶卻滿是不耐煩。

“當然有關係了!”景紗見縫插針,宛如掌握主動權一般,氣勢淩人道:“你要是與別的人來往,下次被別人拍到再放出去,可是真的會影響帝國與聯邦的關係!”

“嗬,除了你還有別人會這麽有心嗎?”景雙不客氣地冷嘲熱諷,漂亮的眼眸裏滿是淡然和冷漠,“戚崖一直在外風流隨意,甚至連我帝國的其他公主都糾纏上了,也不見帝國追究,我出去隨隨便便結識個人,就是影響帝國跟聯邦的關係了?”

她笑眯眯的眼眸落在了景伊月身上,“真要追究也是從某些不檢點的人身上追究吧?”

景伊月臉色唰地一下沉了下來,神情滿是隱忍薄怒,良好的教育讓她一向端莊,沒有歇斯底裏的發脾氣,但很顯然被這句話刺到了。

“咳……”皇帝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默默地轉移了話題,“雖說如此,你還是與聯邦的其他王子保持距離為好,我怕會失了你的名聲。”

“……”景雙沉默地凝視著父親,對他這拙劣的借口說不出話來。

景紗也趁機嚷嚷,“對啊,我跟父親提及這件事也是為了你好,妹妹你以後還是離封子安遠些比較好,免得你的其他男人會吃醋。”

她語調裏滿是陰陽怪氣,卻也不忘記拉遠景雙接近封子安的可能性。

景雙輕嗬了一聲,二姐就是怕她去勾搭封子安,趁著這次在父親麵前,利用父親的質疑禁止她接近封子安。

景紗越是這樣阻攔,她還非要去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大吸引力呢。

“既然父親你如此懷疑我跟其他人的關係,那就把封子安叫來吧。”景雙漫不經心又淡然地掃了景紗一眼,“讓他來看看,是誰在背後給他亂扯關係,亂嚼舌根。

“如果我們真的有點什麽,最好是免得他再接近我,讓他永遠不準進皇城吧。”

景紗一愣,死死地瞪著景雙。

景雙這明顯就是仗著她喜歡封子安,在威脅她呢。

咬定景雙跟封子安關係不清,封子安可能以後都不會來皇城。

撇清他倆的關係,又讓景紗很不爽,抓不到可以禍害景雙的點,反而這次告狀是自己遭殃。

孰輕孰重,還得她自己在心裏掂量。

一時間,景紗臉色很難看。

景伊月興許也就是知道景紗跟封子安的關係,連忙巧妙的轉移了重點,“父親,封子安那可是聯邦的王子,要是隨意禁止他出入皇城的話,可能會影響我們的關係,你可以禁足一些自己這邊會惹事的人啊。”

她暗指禁足景雙,這樣就不會有任何跟她相關的輿論產生。

皇帝陷入了沉默,他的確不想讓外人牽扯到家室裏來,但要是這麽莫名其妙的禁足景雙的話……又不知道她會做什麽。

景雙冷眼凝視著猶豫的皇帝,無辜的受害經曆一輪對麵花言巧語之後,竟還要連同受罰,僅僅因為係在她身上的責任。

景雙都不禁想要發笑。

嘎吱一聲,餐廳的門忽然被人推開,從門縫裏探進來了一個腦袋。

“父親……”小王子景樸正小心翼翼地往裏望著,掃到景雙以及大姐二姐之後,立即明白了當下的場麵。

“景樸,你來得正好,你說說,你三姐作為一個公主,還有未婚夫,跟別的男人私下見麵,是不是該禁足?”景紗趕緊拉上景樸,希望他能轉移這次話題的重心,別牽扯封子安,指責景雙就好。

又到了他們三個聯合的場麵,景雙眼神冷漠,已經對她這些兄弟姐妹們不抱有任何期望。

景樸迷茫地被拉扯了過來,唯唯諾諾地看了一眼景雙,“跟別的男人見麵?”

“是啊,是啊,她明明有未婚夫,卻還跟別的男人見麵,怎麽說都不應該吧!”景紗趁機慫恿,“要是你的未婚妻天天跑去跟別的男人見麵,你也一定會很生氣,對吧?”

景樸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他的二姐,再把目光落到對麵神情淡然又冷漠的景雙身上。

他緊張地揪著自己的衣袖小聲道:“可是……可是有了未婚夫也可以交朋友啊?難道有了婚約就不能跟其他人見麵了嗎?”

他的聲音單純無辜,正是這種詢問才能將這個問題簡單化,顯得景紗多麽無理取鬧與可笑。

拋棄他們的身份,與非要牽扯上的帝國與聯邦的複雜關係之後,強加在景雙身上這個罪名實際非常子虛烏有。

景雙很意外,景樸這次倒是沒有順從二姐的話來針對她。

“父親,難道你要因為這個懲罰姐姐嗎?”景樸愣愣地抬眸看向皇帝,眼神十分單純。

皇帝立即輕咳一聲,“當然不是,我隻是想了解一下她在外的人際關係吧,交朋友當然很正常。”

“景樸,交朋友是很正常的,跟人過分親密曖昧不清就不對了,你還小當然不懂這些。”景伊月盯著景樸,怒其不爭,還得自己再加把勁兒。

“說起來,大姐似乎跟戚崖也是交朋友呢?那是要因為這種事而把我禁足,那是不是大姐跟二姐都得禁足啊?”景雙臉上帶著笑容,氣定神閑,“那索性以後整個皇室的人但凡在外跟人親密了些,就都禁足好了。”

“景雙!你別胡鬧!”景伊月氣得牙根癢癢,景雙總是會拿這件事來嘲諷她。

明明景雙不愛戚崖,還要占著戚崖,害得她不能跟戚崖一起,老提這件事來刺激她。

“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景雙一臉無辜,她已經厭煩了跟這群人拉扯,掰彎理。

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夠了,你們都大了,我不希望對外有什麽關於你們不好的言論,景雙也自己有分寸。”皇帝看向景紗以及景伊月,臉上滿是不耐煩,“景紗跟伊月都各自禁足兩個月,不準再出皇城,也不準再跟任何人接近,管好你們自己。”

“父親,那她呢?!”景紗心有不甘地地指向景雙,“您就不怕她哪天給皇室帶來不好的言論?”

皇帝沉默地看向景雙,一旁的景樸連忙抓住父親的衣袖晃了晃,“父親,三姐明明沒有犯錯,為什麽也要罰她?”

“沒有犯錯,我當然不會罰她了。”皇帝摸了摸他的腦袋,避免給最小的兒子造成錯誤的認知,連忙否認。

“可她……”景紗不依不饒,很是不甘心。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了。”皇帝直接打斷了她,“我要去休息了,下次別因為這種小事就跑來找我。”

每次被攪進來都讓他左右為難。

“父親!父親!”景紗急躁地看著皇帝逐漸離開的背影,怒氣騰騰地瞪向景樸,“你為什麽向著她?!你眼裏還有沒有你二姐了?”

“可是三姐的確沒有犯錯啊?”景樸縮著脖子支支吾吾,本來這麽多年讓他總是跟三姐說謊,心裏難安,被發現之後更是羞愧,說什麽也不想再被二姐牽著鼻子走了。

“真是個不爭氣的東西!”景紗氣急敗壞,怒瞪了景雙一眼,“你少得意,你要是敢搶走我的封子安,我饒不了你!”

“對方要是心裏有你,又怎麽會那麽輕易地被我搶走呢?”景雙冷笑挑釁。

她本來對封子安並沒有興趣,若是跟他親近,能讓二姐跳腳,她倒是樂意試試。

“你!你!”景紗臉頰氣得煞白。

“要是封子安有朝一日喜歡上了我,那可都是二姐你的錯啊。”景雙漫不經心地擺手,便轉身離去。

被糾纏牽扯了半天,隻是讓這兩個人落得禁足的下場,還讓她挺不爽的。

一想到接下來就看不到她們在眼前晃悠,似乎又沒那麽不開心了。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因為跟封子安意外碰麵就能讓景紗抓住糾纏不放,要真是親近,那女人不得死纏爛打吧?

免得多出麻煩,她還是離封子安遠些。

走出糾紛吵鬧的餐廳,景雙站在無人的地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放鬆著自己沉悶的心情。

連著兩次糾紛吵架,冠在她頭上的都是些無意義的罪名,甚至是些令人發笑的理由。

無理取鬧地汙蔑姐姐或是在外與人曖昧不清,有指責汙蔑她的人,有懷疑她的人,卻沒有相信她的人。

盡管兩次,對方都沒有從她這兒討到什麽好處,可依舊讓景雙高興不起來。

這個她從前覺得無比溫暖的皇室,如今冰冷得讓她害怕。卸下寵愛的偽裝之後,她身邊竟無一人。

“果然我還是隻能靠自己啊……”景雙淡淡地吐息,這兩次爭執之中,讓她徹底對自己的家族死心。

景雙可以確信,這樣持續到成人禮的那天,她依舊會死在星牢。

兩位幸災樂禍的姐姐,搖擺不定的弟弟,容易被慫恿,對她沒有半分信任的父親,她能指望誰救她?

景雙垂眸凝視著地麵自己孤獨的影子。

既然沒有任何人愛她,那她也沒必要再留著那點溫情了,徹底死心,做一個不擇手段的壞女人就足夠了。

“景雙?”

從夜風裏飄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讓她微微晃神,景雙抬眸望去,是安夏。

臨近黃昏的光柔和地籠罩著他,安夏站在那,一身軍裝挺拔,俊美的麵龐上麵無表情,黑色發絲下,雙眸中隱隱壓著幾分含糊不清的情緒。

“你又來啦?”景雙笑盈盈地問著。

他總是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景雙身邊,每次都是在她心情不太舒暢的時候。

“下午二公主叫你過去是不是又……”安夏欲言又止。

這是關於皇室的事,他不該多問,但涉及景雙,他又忍不住擔心。

“就是你想的那樣,二姐來找我麻煩罷了。”景雙輕聲說著,慢悠悠地轉身朝著安夏的方向走去。

“可你們以前關係不是很好嗎?為什麽最近……”安夏還沒問完,景雙就快步走過來,一頭紮進他懷裏。

長發隨風起舞,鼻尖縈繞著一點淡淡的清香,是從景雙身上飄來的。

這驟然拉近的距離讓安夏微微一顫,所有聲音卡在了喉嚨裏,胸膛裏的心跳聲反應過來之後變得劇烈。

“三公主……”他的瞳孔開始顫動不安。

“你真覺得她們和我關係很好嗎?真的覺得她們很愛我嗎?”景雙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話語無力又沉重,“你作為帝國元帥,即便不知道皇室藏著的秘密,對於我的事,也應該能猜到點什麽吧?”

安夏沉默著,沒有應聲,但這沉默也像是默認了景雙的話。

“安夏……”景雙肩膀微微蜷縮,身影看上去是那麽柔軟脆弱,她悶悶的聲音裏掩蓋著無盡的悲涼,聽得人心一揪緊。

“皇室裏,我根本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安夏無言地垂眸,凝視著微微依靠在他胸膛上的景雙,這般脆弱又無力,像是在向他哭訴,又像是在求助。

他怎麽能無動於衷。

“我知道。”伴隨著安夏低沉平穩,無比有安全感的聲音響起,他的手似安撫一般搭在了景雙的背上,“你可以依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