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月之後,我會娶你
送走媒婆和秦墨卿,蘇若琅剛回房,還沒等坐下,就突然來了個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繼母陳氏。
“好你個小蹄子!還敢背著我私通。”陳氏早憋了一腔火,“就憑你,也配嫁縣太爺家的公子?”
“是侄子。”蘇若琅糾正。
“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那等富貴的人家,是你能高攀得上的?”陳氏一看蘇若琅就忍不住來氣。
自打這個傻子變得不傻了,就再也不知低眉順眼為何物了。
眸中三分平靜幾分捉摸不透,從頭到腳,哪還有半點之前的唯唯諾諾?
“哦?”蘇若琅問得平淡,“那你覺得我該如何?”
“你明日就去把那婚書退了,反正還沒成親,做不得數!”陳氏頓了頓,又理直氣壯補充了一句,“讓珊兒與你同去,她今日正巧去了市集,還沒見過這位公子呢。”
“到時你就說你與秦公子八字不合,珊兒才是他的良配,若他打定主意非要娶你,你就作勢要一頭撞死給他看……總歸隻要這事成了,我和你爹定不會虧待你!”
陳氏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而蘇若琅聽得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叫她作勢要一頭撞死,好把未婚夫婿讓給繼妹蘇雲珊?
還真是……連生產隊的驢都沒這麽敢想。
“你笑什麽?”陳氏天靈蓋隻差沒冒青煙。
蘇若琅笑罷,一本正經道,“要不我今夜直接吊死在縣衙門口得了。也好托夢給秦墨卿,讓他娶你女兒蘇雲珊?”
她語氣越淡,陳氏越氣得慌。
聽罷,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你個小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麽跟我說話——”
話未說完,手腕已被蘇若琅輕而易舉地截住。
蘇若琅眉梢微挑:“你是要教我說話?”
“你,你……”陳氏驚疑不定。
眼前的蘇若琅分明還是從前那副眉眼,可怎麽看都活像變了個人。
那似笑非笑的眸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冷意,陌生得叫陳氏心裏發涼。
仿佛自家牆上掛的一幅舊畫,十餘年從未有過變化,有朝一日畫中人卻忽然翹起唇角,似要化妖而出……
“你什麽你?”蘇若琅嗤笑一聲,湊近了幾分,“問你呢,怎麽不答了?”
陳氏心中愈發大駭,此時也顧不上什麽姻緣不姻緣了,見鬼似的甩開蘇若琅的手,奪門而出。
跑出蘇若琅的房間老遠,她才終於壯起膽子,再度跳起腳來大罵:“你……你個小蹄子定是中了邪,過幾日我就找個道士來,不信你還有本事能翻天!”
蘇若琅:“……”
之前她就懷疑過,凶手會不會是陳氏這個繼母。
而今看來,陳氏隻會些欺軟怕硬的手段,似乎有點過於外強中幹。
這樣的一個人,真有膽子殺她嗎?
還是說……凶手其實另有其人?
……
是夜,月黑風高。
十幾箱聘禮皆被陳氏鎖進了屋裏,空****的院子裏隻餘落葉蕭蕭。
換上一身利落短裝的蘇若琅,拿著小鋤頭翻牆出院,沒發出半點聲響。
夜色下的群山籠罩在一片霧氣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山中多參寶,而她這具殘破的軀殼恰好急需好藥材……否則不待旁人來殺她,她也很快會毒發身亡。
剛來到山林邊,蘇若琅就聽到了一陣古怪的響動。
是箭?
屏息一聽,的確是箭矢的破空聲。
隨之而來的還有急促的腳步聲,人數之多,足有十來個!
山間的獵戶大多單獨打獵,絕不可能聚集如此之多。
蘇若琅警覺起來,循聲望去,見一群黑衣人正圍攻一名男子。
那男子身形清瘦頎長,戴著麵具,辨不清麵容……
轉瞬間,已有利箭射傷他的手臂。
更多的刺客包抄過來,將他圍在其中,很快也發現了不遠處的蘇若琅。
“那邊有人!”
“是個女人?一並殺了,不留活口!”
一並殺了?
不留活口?
本不打算多管閑事的蘇若琅,聞言冷冷眯起眸子。
手腕微轉,手指一動,幾枚細小的銀針劃破夜色,這力道不足以致命,命中穴道卻足夠將人擊暈。
至少,暈上三五個時辰是小事一樁。
“哎喲——”
幾聲慘叫響起,隨即是接連的倒地聲。
蘇若琅滿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目看向那被自己所救的清瘦男子,冷不防一股凜冽殺意襲來。
下一秒,脖頸忽被男子鉗住。
一切發生得措不及防,她呼吸一滯,隻覺得這人的手掌異乎尋常的滾燙……
不對勁!
她心一緊:“放手!”
秦墨卿神智迷離,甚至看不清眼前這個女人的臉。
憑他的身手,本不可能如此輕易遭人暗算。
可他不慎嗅了迷香,藥力之下腦海中一片混沌,渾身上下更是燥熱無比,連呼吸都滾燙無比。
理智告訴他,此女深夜出現在山林,身份必定可疑,即便方才救了他,也不排除居心叵測。
他警惕地掐住她,卻被掌下那柔嫩的肌膚,扯動了心弦。
獨屬於女子的幽香在鼻間縈繞,如絲,如縷,如輕悠悠的羽毛……又如蜻蜓在水上漫不經心地一點,勾起了水麵之下潛伏在暗湧中的獸。
猛獸蓄勢待發,急於找到宣泄的出口
“你想幹什麽……”蘇若琅五指並掌,擊向他頸後。
可手腕立刻被對方抓牢,任憑她怎麽掙紮也動彈不得。
慌亂間她抬腳踢了過去,唇卻冷不防被什麽貼上。
那是……
滾燙的,灼人的,男人的唇。
黑暗中,她看不清這人的麵容,隻窺見他戴了一張花紋繁複的金色麵具,麵具遮住半張臉,露出線條明晰的下頜。
那輪廓,莫名的熟悉……
隨著這吻的逐漸加深,空氣都似乎變得熾熱。
力量懸殊,蘇若琅的反抗如泥牛入海。
羞憤間,她狠狠咬向男子的唇。
腥甜彌漫,他似察覺了她的痛楚,動作變得溫柔……
深夜的山林分明森寒,男子懷中的一方天地,卻忽如一夜春風。
那低沉至極的嗓音從那麵具後傳來,帶著狂亂中僅剩的理智:“姑娘,一月之後,我會娶你……”
夜色更深,樹影婆娑,一切許久終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