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養
既然青蓮教會聯係這些人，那安州定然還有其他黨羽。
他們或許會救走或殺死何正！
常麟臉色一變，緊忙帶著傅青淮過去了。
何正關押的大牢有錦衣衛看著，他們坐著休息，見兩人來的時候便起身，“大人。”
“何正呢？”
二人不解，“就在牢裏。”
“快開門！”
二人緊忙打開門，卻見牢裏的何正抬頭看向二人。
傅青淮鬆了口氣。
常麟道：“我再加派人手。”
“有勞常總旗。”
兩人離開大牢，各自分開。
傅青淮走在街道上，看著已經有幾分恢複的汝陽縣心中琢磨著這回賑災的事。
在心中梳理一番接下來要做的，便將重點放在了青蓮教上。
然而她對青蓮教沒什麽了解，審訊逼供亦不是她的強項——想起從前衛作然同青蓮教打交道，就打算回去提筆寫信給他。
術業有專攻，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辦，她隻要保住何正的命就行了！
倉廩實而知禮節，百姓吃飽飯以後一個個都幹勁兒十足的重建家園，瞧見傅青淮走在路上，紛紛跟她打招呼。
“傅大人！”
“大人，還有一個月快過年了，今年就在汝陽過吧？”
“要不別回去了，我們都想你做知府。”
傅青淮來了以後，他們吃上了飯，也有餘力去織布做衣，甚至是有人免費替他們看病配藥。
藥材全都是大人帶來的！
那些當官的從外縣回來，見到傅青淮也都跟鵪鶉似的。
有這樣一個為百姓撐腰的官，該是多麽幸福的事？
傅青淮樂嗬嗬說：“這個本官不知，一切都有聖上定奪，諸位注意好好保暖，莫要在年關生病。”
一個老漢攏著破絮的棉衣上前，因著一旁的阿大阿二便沒走太近。
“沒什麽好感謝大人的，我家有個剛及笄的丫頭，模樣尚可，叫她跟著大人替您暖暖被窩——就算沒這個福氣，當牛做馬也是好的。”
有人聽見這話像是被點醒了似的，“我家也有，我女兒漂亮！”
原本是一路感謝，隨後變成了一路送女兒孫女兒。
傅青淮原本上揚的臉漸漸沉下。
“多謝諸位好意，隻是傅某並無此意，各位不要再說了。”
“大人是不是嫌棄我們這兒的姑娘？”
傅青淮搖頭，“本官絕無此意，隻是沒有娶妻打算。”
“大人可真實誠，哪能叫您娶啊，不過是跟著您當個樂子——”
“我知道諸位感恩，可切不能這樣想！”傅青淮變臉，“沒有女人，就沒有後世的千秋萬代——我們身上穿的衣，乃至於此回施粥做飯的，都功在女人，為何這般該愛護的珍寶，諸位卻當成物件一般說給就給出去？”
眾人沉默。
“本官來這，是因為我是官，受命於天子地位崇高，可人不能隻有所得而不付出，所以為民生立命更是本官終其一生都要承擔的責任；我明白諸位好意，但諸位也需要明白——
“你們最該感謝的不是本官，而是給了我們生命，又付出良多沒有回報卻還被你們瞧不起的女人！”
傅青淮的言語擲地有聲，震得這些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可……這是她們的命，洗衣做飯生育孩子本就是她們該做的，況且我們修路建屋，她們又不用做這些。”
“什麽是命？你們肯主動把自己送給本官，不計生死當個樂子？”
“女人怎麽能跟男人比？”
“大家各有功勞，缺了誰都不行，為什麽男人要比女人貴重？你們的親人竟要本官一個外人來維護，我希望你們都能好好想想！”
“可是向來都是這樣……”
“向來如此便對嗎？”
沒有人再說話。
傅青淮等了幾息走了。
他們目送傅青淮離開。
阿大猶豫道：“大人，怎麽還有你這樣把功勞推出去的。”
“也不是本官一個人做成的這些事，大家都有功。”
阿大阿二對視一眼，皆明白了對方所想——這是個仁德的明主。
這件事並未影響到傅青淮做事，她召集了府衙原本的官員小吏以及陸岐修，去往鄉間重新編戶。
又讓兵丁架著糧車，裝了糧食帶著藥材和大夫跟隨。
淩晨下了一場小雨，城裏的路都壓實了，但一出城便能感覺泥土鬆軟，怕是一來一回，她人都要被鞋底的泥墊高。
傅青淮微歎了口氣，這麽多人整裝待發了，卻也不好因為這點兒小困難就調頭。
一旁的陸岐修笑嗬嗬跟傅青淮聊天，“大人，您今日在街上所說的在全縣到處傳。”
傅青淮問：“都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都有，但學生聽了很慚愧，也曉得了與您的差距，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您能連中三元，而我卻苦苦考不過中進士了。”
“岐修莫要妄自菲薄……”
“學生是有自知之明，也是好事，總比認不清自己好。”
聞言，傅青淮讚他，“通透。”
陸岐修又說回去，“男人說的雜了，學生便不講與大人聽，倒是街坊幾個嬸娘腰杆子都硬氣了，我妹子在家裏都能聽見她們用您的話來教訓夫君。”
傅青淮的腦海裏活靈活現地浮現了這一幕，忍俊不禁。
一行人朝鄉間走去，阿大湊過來，“大人，有個女人一直跟著我們，還帶了個孩子。”
傅青淮一停，其他人也停了。
“本官去看看。”
她繞至最後，便瞧見有人拙劣地躲在石堆旁。
“可是找本官有事？”
她溫柔道。
那女人沒敢說話，隻怯怯地露個頭，然後把她身邊的小孩推出來，偏那小孩兒又怕羞，忙撲回她懷裏。
“無妨，你帶著孩子出來說話——是有什麽難處？”
那女人聽了這話才拉著孩子慢慢出來，她目光閃爍不敢看傅青淮，“我、我男人走了，這女娃我養不活，送給大人。”
傅青淮無奈微笑，“家中是沒法修房子也沒錢糧嗎？本官找人替你安排，孩子還是跟著母親好。”
“不，我不要！”
沒等傅青淮說什麽，她竟從腰後拔出一個鐮刀來，“這孩子我不養，你不要，那她隻有死了。”
好言好語要塞人給她的聽多了，猛然聽到一個用死來威脅的，傅青淮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不要如此，孩子還小，別嚇到她！”
“你養！”
女人的鐮刀就在孩子脖子上橫著，傅青淮隻好答應，“好，我養，你把孩子給我。”
那女人放下鐮刀，牽著孩子要遞給她。
沒料孩子在傅青淮跟前摔倒了，她便下意識去扶。
“大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