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唯一的血脈

衛作然搖頭,“我可沒這麽說。”

傅青淮死死盯著這刺青,在腦海中記憶深刻,才轉過了頭。

“方雨良的屍體呢?”

衛作然挑眉,看他的做什麽?

傅青淮緩緩道:“這一切雜亂無章,我試圖在已知的情況裏去找尋一個真凶,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能指向任何一個人,所以,必定有一方是我毫不知情的。”

聞言,衛作然收斂起表情,沉靜地看著傅青淮,“你說沒有證據能指向任何一個人,那我今日叫你過來看的是什麽?”

傅青淮不語,她知道衛作然跟裕王有仇,如今認為這個能作證也無可厚非。

可是衛作然不知道她曾經去找過裕王,裕王已經明確表示了他的立場,根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或許是吧,我還需看了才知道。”

衛作然不再多說,將另一塊白布掀開。

方雨良已經渾身**,不過腰間被搭了塊布,遮住了男人那物件。

他胸口被連刺幾刀,都是圍繞心髒,傷口極其利索。

傅青淮在他上半身仔細瞧了片刻,直起身問衛作然,“就隻有這幾個刀口嗎?”

“是。”衛作然饒有興味地看她,“你還會驗屍了?”

這當然是調侃。

傅青淮抿唇笑了下,“不會,隻是傅錦悅一事讓我明白屍體會說話,所以曾去看了些相關的記載。”

她說完,又湊近去瞧屍體。

衛作然見狀,便遞去一塊白布,“若想上手,便拿這個隔著吧。”

傅青淮感念他的貼心,接過來墊著,去掰方雨良的手。

衛作然提醒,“他的手沒受傷。”

“我瞧瞧指甲裏有沒有東西。”

聞言,衛作然一凜,明白了傅青淮的意思。

傅青淮細細辨認了下,心中猜想被確認。

她直起身來舒了口氣道:“方雨良跟這個惡人很有可能是一夥的,實在精妙,難怪我怎麽也想不到如今的局麵到底怎麽造成的!”

衛作然沉聲道:“既然是同夥,為什麽此人要殺方雨良?”

“或許是為了隱瞞什麽,誤導我——一切隻是猜測,不過是因為方雨良的指甲很幹淨,沒有損傷亦沒有掙紮扣下的任何皮屑和布料纖維。”

“或許是這惡人先手製住了方雨良,所以他沒有辦法反抗。”

傅青淮搖頭,“可是方雨良並沒被綁起來——假設二人不是一夥的,惡人拿刀去捅刺的時候,求生本能導致方雨良是一定會掙紮的。

“如果沒有,那我認為,或許方雨良壓根就沒有防備,所以才會死得如此痛快!”

衛作然沉默瞬息,揚起笑容拊掌,“好推斷。”

傅青淮有幾分不好意思,“也或許是我太天馬行空,畢竟今日吳濤也同我聊過,我認為他說的東西很站得住腳,若是站在信他的立場上,這樣便說得通了,不然腦子裏推論許久都沒有一個合適的動機。”

衛作然淺笑,“既然說得通,或許就是這樣吧。”

傅青淮遲疑,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隻點了點頭。

“這案子,你要怎麽處理?”

“如實上報。”

“可是暗賬我遞去宮裏了,陛下應該是沒看見的,不然這惡人不會說出暗賬,你若如實上報,如何解釋這個暗賬?”

衛作然笑了笑,“我隻是個查案的,你也隻是個辦公的——暗賬你遞去宮裏了,放你進宮門的守衛能作證,那咱們何須管這個,誰是凶手就叫誰操心去吧!”

傅青淮眉心微皺,看來衛作然已經認定了裕王是幕後真凶。

出了冰庫,衛作然還要忙,便叫人把傅青淮送回傅家。

回了家的傅青淮坐立難安。

做任何事,都會有動機,就算是臨時起意也能當做動機的一種。

可是裕王沒有!

若方雨良跟惡人是一夥的,而吳濤說的是對的。

那方雨良就是要殺自己。

在裕王眼裏,她是唯一的兒子,裕王絕對不可能要殺她。

所以方雨良壓根不可能是裕王的人!

既然如此,站在這個推論上,惡人也不是裕王的人了。

再假設方雨良跟惡人並非一夥。

他渾身上下除了胸前刀口以外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被窒息昏迷的跡象。

自己進去的時候,方雨良明顯是意識清醒的,所以指甲這一點無法合理化。

硬是要合理過去,難不成是裕王知道方雨良要殺她,所以特地派人來先殺了方雨良?

可是若這般想,就更不對了,吳濤說的便是真話嗎?方雨良為什麽要殺她?

傅青淮有些想去找裕王問清楚,可是已經宵禁,便作罷。

一連等到休沐,戶部才終於恢複幾分平靜,可是這一切都同傅青淮無關,廠公壓根沒去煩她。

傅青淮再次來到裕王府。

王府外倒是不同衛府那般清冷,到處熱鬧得很,商販叫賣吆喝,惹得百姓停下腳步去看。

傅青淮直接遞上名帖求見,門房進去了。

她一向有些敏銳的第六感被觸發,感覺似乎有人在盯著她,便轉頭左右瞧了瞧。

然而什麽都沒發現。

不多時,便有侍者諂笑著領她進門,“王爺正等著您呢!”

傅青淮微笑頷首,隨著他穿過雕花長廊,卻見一華服女人路過。

那女人氣度雍容,看得出並不年輕,但是依舊貌美。

侍者停住腳步帶傅青淮暫避。

“帶誰進來了?”

那女人突然問。

“回王妃的話,這是王爺的客人。”

“哼。”

那女人冷哼一聲,不再多問。

傅青淮挑眉,看來裕王跟他王妃關係不怎麽樣啊……

不過想想也是,裕王女人那麽多,他的王妃得有多大氣量才能跟他和睦?

進了廳,侍者便退下去了。

正廳空無一人,裕王正在喝茶。

“坐——怎麽來府上找本王了?”

傅青淮從善如流坐下,“王爺,戶部死了個右給事中,您可知情?”

裕王挑眉,“你該不會懷疑是本王幹的吧?”

“不,”傅青淮目光堅定,“正是因為心中相信不是您,所以才過來找您說這個。”

裕王笑了,“說說你來的目的。”

“想讓您對我說實話,您是真的不在乎我將杜錫拉下馬?”

裕王並沒有不耐煩,“本王不會騙你,一個小小杜錫罷了,怎麽會比得上你重要?此回正是災情困頓之時,若你能幹出政績,本王高興還來不及!”

傅青淮沉默片刻,微微垂下頭說:“我名不正言不順,認祖歸宗一事更是不敢妄想,您已經有了嫡子,卻對我這般看重,如此厚意,叫我惶恐。”

她知道裕王為什麽看重她,但是裕王並不清楚她知道。

傅青淮要看看,裕王到底會對她信任到何種地步。

聞言,裕王緩緩坐直了身體,那張常年沉溺酒色而顯得輕浮的臉嚴肅起來。

“因為隻有你,才是本王唯一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