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前脫衣

夏姨娘被踹得踉蹌,眼睛就紅了,默默站在一邊兒不說話。

黃氏得意起來,男人是護著她的,一個妾也來指手畫腳?

“我看你這良妾倒明白事理,踹她做什麽?”傅老太君雖是幫夏姨娘說了句話,卻並不責怪兒子,“你且帶著這黃姨娘去見甄氏吧。”

“是、是。”

傅青淮吃完拍拍手,丫頭很有眼色地遞上來一條幹淨帕子,給她擦手。

“倒也不必去擾了我母親。”

她施施然起身走下去,傅與業跟黃氏眼中皆是疑惑。

“既然夏姨娘是代替我母親過來的,便叫黃姨娘在這敬杯茶,回去夏姨娘為你好好說道,我母親便知道你的誠心了。”

傅老太君眸光一閃,內心其實覺得有幾分不妥,但也知道這是孫兒要替母親出氣,不然今日求不到自己頭上來。

她微微歎息一聲,道:“就如此吧。”

黃氏震驚,扭頭看向傅與業,“老爺,她可是妾!我不要給她敬茶!”

傅青淮拿起茶盞朝黃氏麵前的地上一摔,怒聲道:“你一個外室無媒無聘傷風敗俗,連妾都不如!竟還敢嫌棄良妾了?”

既然已經幫了孫兒,傅老太君就不可能左右搖擺,“還不過來跪下敬茶!”

傅與業剛想說話,便被這一句噎回去了,緊忙給黃氏使眼色。

黃氏梗著脖子不肯,她在外頭過的是大奶奶的範兒,如今如願進了傅家,怎麽還跟個丫頭似的?

“去,把她給我壓著,這杯茶不敬,你這不著調的東西也一起滾出去!”

老太君也動了幾分氣,指著傅與業罵。

身邊幾個嬤嬤忙去壓她,踢了她的腿逼她跪下來,幾乎是拖著她朝夏姨娘去,地上還有傅青淮摔碎的茶盞瓷片……

傅與業心疼了,“母親,她知道錯了,快別這樣——倩兒,你快認錯敬茶!”

“老爺,你這是做什麽,你答應過我進了門誰也不管我,你要是對我不好,我爹饒不了你!”

傅青淮皺眉,黃氏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管了,打了再說!

她朗聲道:“你這賤妾不守婦道,竟還敢編排我爹,我爹豈是這般昏庸不懂倫理的人?夏姨娘,勞你替我母親掌嘴!”

大房就這麽個嫡子,甄氏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傅青淮說的話,夏姨娘遲疑都沒有一下的,衝過去就左右開弓。

“啪啪——”

傅與業想攔又不敢攔,他若是攔了,不就“昏庸不懂倫理”?

他氣得渾身發抖。

夏姨娘這兩巴掌下了死手,自己的手都打紅了,打完立馬退到傅青淮身邊。

黃氏兩頰迅速就腫起來了,呼天喊地道:“你個賤妾竟敢打我,我可是閣——”

“啪——”

情急之下,傅與業竟也給了黃倩兒一巴掌。

黃倩兒捂著臉瞪眼看他,幾乎呆住了。

“叫你敬茶就敬茶,老太君麵前不要放肆!”

傅與業打都打了,隻好假意嗬斥。

傅青淮倒是挑眉笑了,她的好父親有事瞞著家裏啊……瞧瞧,都上手真打了!

黃倩兒仿佛清醒了,“是妾的錯。”

說罷接過茶盞,給夏姨娘敬茶。

這是老太君處的茶水,夏姨娘半點兒不擔心被人下了藥,一口喝盡了,狠狠出了口惡氣!

事情辦完,傅與業帶著黃倩兒離開,小兒跟著也終於放聲大哭。

傅青淮當著在場所有奴婢的麵給傅老太君跪下行了大禮。

“淮哥兒,你這是作何?快起來!”

“孫兒知道祖母疼愛我,有祖母撐腰,孫兒才能安心讀書!祖母,三日後的鄉試,你且看吧,我不會給傅家丟臉!”

大房不和,她怎麽會不清楚?隻是兒子跟兒媳哪個更親不必多說。

既然沒鬧出事來,她也裝看不見。

現在傅青淮對她感念至深,傅老太君也深為感動,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好了,你是乖孩子,祖母心裏明白,好好回去讀書吧!”

傅青淮跟夏姨娘告辭了。

“夏姨娘,這幾日莫要讓那女人接近我母親,她做什麽都別理,一切等我鄉試結束。”

夏姨娘乖乖應了。

最後三日,傅青淮整理好應試必備的物品。

重來一次,她記得考題,記得自己寫了什麽,記得考官多喜好,修改過後萬事俱備,終是乘上了去考試的馬車。

排隊入場時,周圍百姓議論紛紛。

“太嚇人了,城頭掛了馮家十幾顆人頭,今早賣菜的劉叟直接嚇暈過去。”

“哎喲我的天,是誰幹的?”

“不知,隻曉得城頭全是血——”

“快別說了,東廠的人來了!”

考試院外瞬間等了十來個腰佩繡春刀的廠衛。

參考的士子驀地加快了進考試院的動作。

傅青淮正排著隊,突然被人扯了一把,前頭就擠了一個陌生人。

眼看著沒幾個人就要進去了,傅青淮不想在這鬧起來,免得被東廠的人注意,便沒說話。

“衛提督,您今兒親自來督查啊?”

內門口檢查的小吏卑躬屈膝滿臉媚笑,看那模樣恨不得給衛作然舔鞋。

“路過。”

衛作然一身錦綠曳撒,雙手抱臂依靠在洞門前,金絲束冠斜眉入鬢,半眯起眼瞧著隊伍。

看見不敢抬頭的傅青淮,便死盯著了。

有他在,士子們皆不敢抬頭,前人還因為這些小吏手腳不麻利或是摸的地方不對而有抱怨,現在卻沒人敢說話了。

隻想快快進了號舍,別跟這活閻王呆在一處。

馬上排到傅青淮,前頭那人卻被搜出裏衣中藏夾小抄!

“我、我這是讀書忘了丟了!這就丟!”

那士子抖著聲音將小抄搶回來,還沒丟手就遭了衛作然地踹,“剝光了帶出去,遊街示眾,記好籍貫姓名上報,三代不可科舉!”

“哎哎!”

考試院的人剛答應,外頭的廠衛卻進門了,將那人兩臂一架就帶出去了。

那人還揮舞著雙手掙紮,“衛、衛提督,我真的是忘了丟,求您饒我一次!”

那廠衛直接把他嘴一堵,雙臂就地卸了拖出去。

衛作然目光掃了一片,“可巧,今兒本督在就發現了這作弊之人,可見你們搜的不仔細!”

搜查的小吏額頭飆汗,不住用手擦,彎腰弓背著賠罪,“是是是,小的們一定改!”

大多都是些心高氣傲的年輕士子,又是北直隸天子腳下的,他們也是不敢得罪,可這活閻王來了,再不敢得罪也得下死手!

“都把衣服脫光了,隻留褻褲!”

此言一出,頓時有士子漲紅了臉,“我們都是讀書人,怎可容你這般侮辱!”

“這不合規矩!”

傅青淮聞言心都要漏停,尋常壓根不必脫完衣服,若真要脫,那她不是暴露了?!

她將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家中人再也抬不起頭,仕途盡毀不說,還犯了欺君大罪,死罪難逃!

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