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還在騙本督

衛府門前護衛已經換了一波,但衛作然依舊沒回來。

“傅解元,再晚遇上夜間巡防,你可就回不去了。”

有人過來說。

“無事,多謝提醒。”

既然如此,沒人再管她。

雪很快就在地上積了薄薄一層,傅青淮一直縮在牆角挨凍,有些意識不清了。

衛作然去哪了?

他現在同自己一樣傷心嗎?

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傅青淮仍覺得自己在做夢,沒能立馬反應過來,直到——

“哪來的乞丐,莫要到提督府前呆著!”

傅青淮被一腳踹撲在地,朦朦朧朧的意識終於回神。

衛作然回來了?

她喜悅地強撐起身體,抬眼望去,“督主……”

衛作然身披紫貂大氅,站在府門台階前,他的臉在暖黃的燈景下染了雪色,俊美到不可方物。

然而他看過來的眼神,是漠然的。

踢了傅青淮的那廠衛在她撐起身體才看出,這並不是個乞丐,而是個美人。

他不安地跪下來,還沒說話,衛作然便開口了。

“都進去吧。”

門口護衛猶豫之下,也走了進去。

傅青淮身體有些難以控製的哆嗦,全身都被凍僵了,可是衛作然沒來扶她。

她委屈又自棄地爬起來,“我一直在等你。”

衛作然垂眸看她。

青絲上覆了一層薄雪,連眼睫都染上了白色。

那張臉或許是冷的,清透而無一絲血色,她玉珀般的瞳仁看過來時,就更顯清冷出塵。

他伸手,撫上了傅青淮的唇,觸手便涼得很。

“我想殺了你。”

衛作然聲音低啞道。

“你容我解釋——”

傅青淮手忙腳亂地從懷裏掏出信,遞給衛作然。

他接了,但瞬間就變成了比雪花更大的紙片散落一地。

“傅青淮,你是個極其聰明的騙子,將本督玩弄於股掌間,本督再也不願信你一個字。”

越說到後邊,他越咬牙切齒。

傅青淮瞪大眼,“我沒有騙你……”

“是嗎,那你告訴本督,你是男是女?”

她猛然間呆住,隻覺得全身剩餘的所有溫度都瞬間消失。

衛作然並不催她,隻是看向她的目光再沒有了往日柔情,那雙冠絕天下的眼睛如萬年寒潭,讓人不敢觸及。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傅青淮聽見自己聲音嘶啞地開了口,像是木頭在石板上刮擦的聲音,難聽極了。

衛作然微微偏頭看她,“如何,問清楚了,再想方設法的騙本督?”

“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衛作然輕聲緩緩道:“是啊,你騙了不止本督一個人,很得意吧?”

他朝傅青淮走一步,她卻不自覺後退一步。

衛作然見狀反而瘋狂!

他伸手將傅青淮撍到牆麵,低吼道:“你退什麽,現在知道怕了?!”

傅青淮哭著不住搖頭,“我不想騙你的,我真的不想!”

“事到如今你這般說,本督將火熱的心掏出來給你看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

他急急的怒道。

傅青淮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我不敢,我隻當你喜歡的是身為男人的我。”

衛作然鬆了手,靜默一陣才開口。

“我以為自己表現的夠明顯了。”

傅青淮的意識被冰雪凝滯,她抹了把眼淚,呆呆問:“什麽?”

衛作然已經整理好了情緒,淡淡道:“若你是男人,本督何苦讓你做什麽手帕荷包?現在看來確實不該——要來的定情信物,是沒有情的。”

傅青淮如**被潑一桶涼水,整個人醒透徹了!

懂事起,她便知道,隻有她是男人才能保護母親姊妹,隻有她是男人在傅家才有價值,隻有她是男人——

是她囿於自己的世界沒明白過來。

“有的,有的!我很喜歡你,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你還在騙本督——是誰指使你的?以為讓本督愛上你,替你殺了勳貴子弟就能拉本督下馬?”

衛作然湊近了臉,好奇地看她。

“好計謀啊!你們接下來打算拿這個把柄怎麽辦?”

“全都是梁煦歸逼我的,他威脅我如果不跟你分開,就把此事捅出去!那會害死你,我不敢賭,你信我!”

衛作然麵無表情地拊掌,“編得很好,還強調了你對本督的一片真心。”

傅青淮登時愣住。

她想過很多種情況——

或許衛作然會一怒之下殺了她。

或許她根本見不到衛作然。

或許她還沒跟衛作然坦白,就被梁煦歸發現了。

可是沒有一種情況,是衛作然不肯信她。

“無話可說了?”

傅青淮苦笑道:“我說的是實話。”

“那你如何又來找本督了,不怕本督死了?”

衛作然輕笑,嘲諷極了。

“我想跟你坦白,我們可以假裝分開,騙過梁煦歸。”

“然後呢?按你這般意思,他既然威脅你,定然不隻是讓你與本督分開——接下來便是你委身於他,給本督戴一頂別致的綠帽,還要讓本督因為愛你,而不忍責怪你。

“你一邊享受著本督的權勢庇佑,一邊得到首輔的鼎力支持;你從梁煦歸那得床笫之間的歡好,從本督這裏得一片真心回護。

“傅青淮,你打的好算盤啊!”

聰明人與愚民的區別就在於,聰明人是走一步看三步、十步、百步的。

傅青淮覺得自己不算聰明,她隻是肯努力,努力地念書、做官。

她崇拜衛作然的強大、理智與縝密。

更愛他所有的衝動、坦誠與偏愛都給了自己。

可是現在她又好希望,衛作然能糊塗一點,別把世間的最優解按在她的頭上,她沒那麽聰明。

“我從沒這樣想過。”她顫抖著聲音說。

衛作然木著臉看她,“他在床笫間可叫你滿足?”

傅青淮一愣,手指翻飛解開了係帶,大氅落地。

她在衛作然麵前把上衣全脫了,隻剩綁得緊緊的束胸,伸出手臂去抱他。

“你可以看,你對我怎麽樣都好,都給你!”

衛作然沒有動作,隨她抱住了自己。

真冷。

傅青淮努力地想從衛作然身上汲取溫暖,她墊腳去吻他的唇,努力地學他從前對自己的樣子,前所未有的主動。

唇間的傷口破了,血的腥甜激發了衛作然的凶性。

他將傅青淮的腰肢收緊,死死按在自己懷裏發了狠地去吻她。

傅青淮顧不上疼痛,熱烈地回應著,溫熱的淚落了下來。

即便已經無法呼吸,也仍像一尾擱淺的魚,拚命渴求溺死在他的狂風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