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死人了
魏嬰手中針停下,暫且沒紮進去,“太子啊,還得謝謝你呢。”
傅青淮身子一歪,險些從椅子上倒下來。
她連忙握住扶手坐正,“太子殿下親自過來?”
“是啊,我這七日醉蘭香氣霸道,酒味濃鬱,太子便說是想要一批不會讓人昏睡的七日醉蘭;可若不能昏睡,配料得改,便沒了霸道香味,於是他過來是試我新酒呢。”
不等傅青淮發問,她便主動言明。
傅青淮猶疑片刻,最終什麽話也沒說。
待一切結束,魏嬰就笑說:“你休沐時,我們出城玩吧?”
“去哪?”
“聽聞玉遊河下遊匯成水潭,周圍遍布淺溪,水汽清涼潤沛,我便打算帶著茶爐去煮茶,你會彈琴嗎?”
傅青淮便笑,君子六藝,哪有不會的。
“會。”
“行,那十九號,說定了!”
聞言,傅青淮微怔,“十九號?”
“是啊,你休沐那天剛好十九。”
“那便不行了……”傅青淮緩緩開口,“那日,我二姐成婚。”
步世忠回信,不變婚期。
既然如此,傅青淮也不會硬要人家改期。
魏嬰聳聳肩,“那推到下一個休沐日吧。”
“實在對不住。”
魏嬰便擠著眉,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我約你出去玩而已,不過是晚幾天,哪有什麽對不住一說?”
見魏嬰熟稔親切的模樣,傅青淮不由得感慨,“從前識得你,隻覺得你冰清玉潔自有一股臨風仙氣,叫人不敢接近,可沒料到你麵冷心熱,早知不該以麵識人。”
“現在改也不晚。”
傅青淮便笑著起身,“那就約好下個休沐了。”
“好。”
魏嬰送她出房間,便沒有再送。
自個兒慢悠悠將銀針淨好收進包裏,這才開口,“約不走咯——你覺得她會難過嗎?”
“那日她二姐也成婚,我成婚她看與不看我都不知,又怎麽知道她會不會難過?”
衛作然從暗門出來,低頭扯平衣裳褶皺。
“你猜呢?”
“不猜。”
“你怕?”
說話間,衛作然坐到傅青淮方才坐過的位置。
指腹摸索著她喝過的茶杯,盯著。
這才說:“怕。”
不怕怎麽會叫魏嬰約她?
“嘁,沒意思——要是還愛,就別管那麽多先跟她說清楚;打定主意不愛,就再也別管她的一切,像你這樣猶疑不決,還是衛作然嗎?”
衛作然平靜道:“你說得輕巧。”
那麽痛徹心扉地愛過一個人,幾乎是長在他的心髒裏、連著骨血的,怎麽能是說斷就斷了的。
真要如此,還是愛嗎?
“怕什麽?”
衛作然一頓,“怕她不看,徹底不愛我了;又怕她看,看了會難過。”
“不愛又怎樣,難過又如何?”
聽聞此話,衛作然垂下眼睫,將茶杯握在手裏,“若不愛了,我就等不到她了。”
至於難過,那還用說嗎?
魏嬰沒說話,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壺裏的茶早就涼了,喝起來一點回甘都沒有,滿是苦澀。
於是她說:“哥哥,人走茶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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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第二日去上值,點卯完剛坐下沒多久,便有衙役過來找她。
“傅推官,城南出了命案,您且快快隨我們去一趟!”
傅青淮大驚,居然有命案?
於是她立馬站起來,“走!”
相對大理寺不同,大理寺經她手的案子都是已經全部查清楚,也定案了才會遞上去。
可是現如今,她是司法程序的第一步,若運氣好就是最後一步。
運氣不好,寫清楚卷宗再往上遞交吧……
騎上順天府的馬,傅青淮跟著衙役一道來到命案地點。
槐花胡同最裏頭的一家人家。
沒有院落,隻有一個狹窄的小屋,外頭看去都顯得破敗,更別提裏頭了。
傅青淮走進去,沒有遲疑。
放眼看去,其實隻有一間屋子,但是從中間隔開,分了個內室出來。
做飯的灶台就是在後門搭了幾個磚。
地上擺了一個豁口瓦罐。
磕磣得很。
她回頭,“屍體在哪?”
衙役忙道:“在**,仵作行人準備好了喊您去看。”
傅青淮便沒慌去看。
牆角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縮著沒說話,懷裏露出一部分漿洗到發黃的布,瞧她抱著的姿勢應當是個孩子。
衙役挺有眼色,見傅青淮看過去,便說:“那是死者劉大壯的妻子劉楊氏,是她去報的官。”
傅青淮點點頭,朝劉楊氏走去。
劉楊氏見有男人過來,雙腿直往牆根縮,懷裏的孩子被擠到,從平靜變得躁動,張口大哭起來。
見狀,傅青淮放緩了腳步。
“我是負責案件的官員,劉楊氏,你莫怕。”
這話不起效果,劉楊氏將頭扭過去。
隻是她卻不忘安撫,輕輕拍打著孩子。
“孩子多大了,是不是餓了?要吃什麽,我去買。”
劉楊氏的身子遮擋著,傅青淮看不清孩子身形,隻得先拉近關係。
這話是有用的,劉楊氏手微頓,聲音細弱得很,“娃剛生沒幾天,今天還沒喂過。”
傅青淮一頓,招手道:“那你先喂孩子,我們出去。”
衙役不解,“大人,我們出去幹啥,她要喂就喂。”
“先出去吧。”
她是上官,衙役見狀也就罷了。
三兩出去,傅青淮便站在外頭打量這小屋子。
“死者劉大壯是做什麽的?”
衙役回:“以前是倒夜香的,後來搬到這來了;不過聽鄰居說搬來這裏就沒幹過了,平日裏也不知道做什麽。”
“至今多久?”
“從搬到這裏算起約莫三年。”
“劉楊氏呢?”
“靠給胡同裏別家洗衣裳做針線換點吃的,沒有別的收入。”
“去調查一下劉大壯。”
衙役便說:“已經叫人摸排了。”
“你們過來時,可發現了現場有什麽不對嗎?”
“除了門被撞壞,也沒有別的不對勁。”
傅青淮負手而立,聞言點頭。
有問有答,看來基層業務還是挺熟的。
她不再多問,正巧劉楊氏從屋裏慢慢挪出來,站在門邊看她。
傅青淮便說:“你若是怕,我叫衙役給你領著去外頭茶肆吃碗熱麵茶?”
劉楊氏驚訝看她,喉嚨吞咽一下,“不怕,但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