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我一定要嫁給他

等傅錦珠意識清醒過來,徐文來便連忙帶著她要告辭。

傅錦珠卻不肯。

徐文來勸,甄氏也勸,“好不容易懷了一胎,回去好好養,我過會兒就給你送幾個嬤嬤過去關照著。”

傅錦珠聽甄氏的話是自小的習慣,聞言隻好點頭。

甄氏忽然想起什麽,便說:“珠姐兒,去你姨娘那,把這好消息也同她說,叫她也高興高興;若她願意,跟去照顧你也好。”

徐文來下意識皺眉,嶽母怎麽沒問自己願不願意?

甄氏做慣了大房的主,更何況珠姐兒的事一向都是她說了算,此刻也沒意識到什麽。

倒是傅錦溪聽見這話,反應極快同徐文來說:“妹夫,家中多一口人吃飯你別介意,我們夏姨娘畢竟是珠姐兒生母,比任何人照顧她都要用心的,夏姨娘過去的一切開支,我們傅家承擔,隻要你別多想就是。”

妻子剛有孕,況且傅錦溪這話又很誠懇,徐文來隻好點頭。

傅錦珠懸而未落的淚珠,流淌而下,“多謝母親,女兒這就去。”

房裏又安靜了。

眾人麵麵相覷,像是大夢忽醒,從喜事裏脫離來麵對現實。

傅青淮微笑,“怎麽不說話了,大姐、姐夫還在?”

傅錦春連忙上前幾步,“還在還在!”

“成湫來了嗎?”

成湫是大姐生的兒子,如今想來也得有個四五歲了。

“我們來得匆忙沒帶他——夫君,你且回家一趟,把成湫帶來!”

夏璋連忙就應。

“不急,總歸我還看不見,在家的時日多。”

這話平靜,可是幾姐妹又抹淚。

傅錦溪連忙示意她們別哭出聲。

她帶頭,說一番勉勵的話,也是夕陽欲沉了。

傅錦春跟夏璋告辭。

甄氏又叫卉姐兒跟陸芸回去,便隻有她跟傅錦溪。

“弟弟,你眼睛不方便,等會兒我、我喂你好嗎……”說到這,傅錦溪的聲音變調,緊緊捂住嘴,免得聲兒溢出來。

她想到傅青淮牢裏幾日是怎麽進食的就難過。

或許也不需要聯想什麽,隻看傅青淮的臉,就已經悲哀萬分了。

傅青淮微笑,“好啊,有勞二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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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受了傅與律的請求,一直在傅老太爺床前守著,傅錦春夫妻走後,他便醒了。

傅與律趕過來,“大夫,老太爺怎麽樣了?”

“尚可,隻是輕微中風,好好調養沒有什麽嚴重後果。”

傅與律鬆了口氣。

送走大夫,回到床前。

傅老太爺顫抖著抬手,“淮哥兒呢?你找他來。”

聞言,傅與律一滯,“父親,淮哥兒總歸在家裏不會走,你先穩住身子再說吧。”

傅老太爺重重錘了床鋪,“上天為何這樣待我傅家!”

傅青躍成了無名人,傅青陽再等三年,可幸虧還有傅青淮,傅家後輩的驕傲,傅青淮。

天妒英才,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為什麽會瞎?

一個讀書人,往後不能再看書寫文,生活都無法自理,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

傅老太爺恨極了衛作然。

“老二,淮哥兒為你做了那天大的謊,你一定要把他當親兒子一樣,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傅與律心中酸澀,“兒子明白。”

他頓了頓,“東廠雖然放了淮哥兒出來,但是他的嫌疑卻沒有洗脫,礙於身份和東廠行事所受委屈,淮哥兒這才沒一出牢獄便受審,不日後定要傳召他過堂自辯……”

傅老太爺堅決道:“他就是做這個的,此事淮哥兒不會出錯,你必須為他清掃掉別的障礙,哪怕賭上整個傅家!”

別的障礙,是指其他官員所設。

傅青淮無形之中,實在是得罪了太多人。

傅與律喉間哽塞,“好。”

傅老太爺歎一口氣,“隻盼上天厚德,能叫淮哥兒重見光明,往後我們不可再疑他,你做叔叔的,全力為他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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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飯,傅錦溪就跟傅青淮說著書局的事,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傅青淮認真聽著,直到她沒話講。

“二姐,我也有一事同你說。”

“你說。”

傅青淮緩緩道:“步世子同我說隻要不嫌棄他,又是良家出身就好,你不是沒有機會,若真的看不上別人,我去找他,看他怎麽說可好?”

甄氏聽了這話微驚,“溪姐兒喜歡那個破了相的世子?”

傅錦溪苦笑,“步世子品性一等,堪做良夫而已,可我這身份,弟弟你又——總歸不好。”

傅青淮微笑,“二姐怕我自取其辱?不會的,步世子並非趨炎附勢之人,二姐眼光是好的,即便他有顧慮,也不會看不起我。”

傅錦溪沉默幾息,“若我真能嫁給他……”

她又停住。

傅青淮問:“然後呢?”

“我一定要嫁給他。”

傅青淮因此愣住,二姐方才不是還……

便聽傅錦溪說:“若我能嫁給他,我就是國公世子夫人,我是你嫡親的二姐,就不信衛作然還敢這樣對你!”

傅青淮的不以己悲突然就破功了。

他怎麽不敢?

可是二姐這般,卻真叫她感動。

“二姐,你不必為了我如此,若是把你的終身大事變成助我的交易,那我要羞愧死了。”

傅錦溪卻豁達笑笑,“怎麽會?這是好事,總歸我是想嫁給他的,現在有了這層好處,我是一定要嫁給他了!”

甄氏遲疑,“可是你該怎麽辦?”

“依弟弟所言,我肯定是有機會的,現在隻看他是不是嫌棄我嫁過人,總歸要跟他見麵才好,不論如何我也要說服他。”

“你要親自見他?這不合規矩。”

“有何不可!”

傅青淮聽著甄氏跟傅錦溪的對話,腦海裏突然就出現了二姐意氣風發的模樣。

不由得露出笑意。

這世道對女人殘酷。

女人的言行品德皆有框架,圈禁其中,稍有破格便為世不容。

久而久之,連女人自身也是認可的,為之不齒的。

可二姐卻掙脫了心中桎梏。

即便是借勢又如何,難道這世道能叫女人獨立?

身處困境,為了追求心中所想而勇往直前不屈不撓,有何不可?

傅青淮仿佛也受到幾分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