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不配當哥哥
皖嬤嬤急壞了,連忙把傅錦悅抱住,拖開了。
傅青淮冷眼看著她,“去拿戒尺來,我今日教教你什麽是規矩!”
甄氏慌了,“淮哥兒,妹妹年紀小,你別跟她計較!”
“母親,我九歲的時候跟父親頂嘴,祖父罰我去祠堂跪了一下午,你還記得?”
甄氏愣了,她記得,怎麽不記得?
淮哥兒小時候就知道護她,頂嘴也是因為傅與業那個壞種同她吵架。
跪完的腿因此養了三天才能走路。
見甄氏沒說話,傅青淮又轉頭看死命掙紮的傅錦悅。
“你如今十三,再有幾年就好出閣了,這樣的脾氣誰家會慣著你!”
甄氏想起舊事,揩了揩眼角的淚,勸道:“悅姐兒,快跟哥哥道歉,說你不會沒規矩了。”
傅錦悅委屈死了,連母親都不護她了!
“你說自己做什麽?誰叫你跟父親頂嘴,誰叫你是男人,誰叫你是嫡長孫!!!”
她放聲大哭,聲音到最後幾乎成了尖叫。
傅青淮的心刀割一樣痛。
她為什麽會成為嫡長孫!
她為什麽要讀書,為什麽要護著這滿房的女眷,為什麽要跟那衛作然周旋,為什麽要下死手去殺人。
為什麽?
甄氏的淚憋不住了,她恨自己,又心痛小女兒不懂事,句句朝傅青淮心窩子上捅。
“去拿戒尺來!”
“母親!!!”
傅錦悅不敢置信地看向甄氏。
丫鬟拿了戒尺過來。
傅青淮深呼吸,壓下哽咽,“把她給我製住,手拿出來!”
“別碰我,你們別碰我!”
傅錦悅不住掙紮,“你們都不愛我了,竟要打我,我在這個家裏呆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從哪裏學來的這話!”甄氏怒道。
傅錦悅再怎麽掙紮也沒用,手還是被強硬地拉出來了,她死死握成拳。
“手展開!”
傅青淮厲聲嗬斥。
“就不!”
“啪——”的一聲,傅青淮直接打上去了。
這下她痛得伸出手來了。
第二下打上去,手心直接紅腫起來。
“你不配當哥哥,你——”
甄氏恨聲道:“把悅姐兒的嘴堵上!”
“你知道那軟煙羅是誰送來的嗎?”
傅青淮打一下說一句。
“那是東廠廠公送來的,你知道他是誰嗎?”
甄氏捂住嘴,無聲驚呼。
“你今日將他送的東西踩在腳下,等他知道,明日你就會死得悄無聲息。”
傅錦悅哭得肩背一聳一聳,雙眼全是淚,厚厚的一層水叫她眼中的驚恐都不明顯了。
“除了我們,誰還慣著你!你要去死?行!現在死了也免得以後沒規矩,嫁出去受婆家的苦!”
傅青淮打了最後一下,此時傅錦悅的手都腫了,滿是紅痕,淺淺地滲出血來。
“我這就去跟他說,我送你一程!”
她將戒尺隨手丟開,轉身就走。
“淮哥兒!”
“哥哥,我錯了,我錯了!”
傅錦悅被放開了,她跪在地上去抱傅青淮的腿,哭嚎道:“你救我!我不敢了!”
滿室安靜,唯有傅錦悅的哭聲。
“今日這個教訓,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傅錦悅連連點頭。
“你恨我也罷,再這樣沒規矩,我不會輕饒了你。”
“我知道了!”
傅青淮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房這才忙活開,給這小嬌娘找大夫上藥。
一切都弄好,傅錦悅窩在甄氏懷裏抽泣。
“悅姐兒,你莫怪哥哥,他是為你好,你這樣沒規矩在外頭是要出事的,都是娘不好,這些年慣著你了。”
甄氏輕聲哄她。
“哥哥打我打得好狠。”
傅錦悅低聲說。
“你沒見到你父親打他,人都差點兒死了——知道被流放的胡家嗎?你父親原本是要將珠姐兒嫁過去的,要是再早些,珠姐兒現在都被流放了,半路死了誰去管?
“你父親那個人沒有良心的,他就算要將你嫁去鰥夫家,母親都沒法護著你,隻有哥哥能護你,知道嗎?你以為他打你不心疼嗎?娘都瞧見他走的時候哭了。
“哥哥是我們大房的頂梁柱,以後不要跟他對著幹了,他心裏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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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走出甄氏的院落,仰頭朝天上看了會兒,才恢複成以往穩重的模樣。
方踏進自己的院子沒兩步。
皖嬤嬤抱著軟煙羅追上來了,“大少爺,這軟煙羅就髒了表層,我替你裁一下,洗洗看能不能洗掉。”
“辛苦嬤嬤了。”
“大少爺說哪的話。”皖嬤嬤擦擦眼淚,“都是五小姐不懂事,苦了您了。”
“嬤嬤進來吧,莫說這些了,等會兒把我也惹哭了。”
傅青淮故意同她撒嬌。
皖嬤嬤進去裁料子,仔仔細細瞧了被踩的一層,“是老奴眼拙了,方才還以為能洗掉,現在卻發現已經磨壞了。”
“沒事,我這裏還多。”
“那衛提督會不會怪你?”
皖嬤嬤對衛作然印象很深,畢竟是個要分屍的狠角色。
“應當不會。”
傅青淮苦笑,她昨夜說那等忤逆的話都沒死,衛作然怎麽會因為這點兒布料同她計較。
“再有一個多月要到你生辰了,大奶奶給五小姐禁了足,說要給你抄一千遍《文昌帝君陰騭文》,抄完了才許出來。”
“隨她吧。”
反正她累了。
“一母同胞的妹妹,五小姐不會恨你的,大少爺千萬別多想。”
皖嬤嬤自小兒看著傅青淮長大,知道她心裏難受,忍不住道。
“恨我不恨我都無所謂了,再有兩年嫁出去,也是兩家人了。”
聽著傅青淮這冷硬的話,皖嬤嬤在心裏歎口氣,“那老奴先回去了,大少爺好好休息。”
“嬤嬤慢走。”
傅青淮心裏亂,拿了書看半天都看不進一句話,索性拿了那壞料練手。
壞料子裁了四張帕子,還多出些餘料,這玩意兒貴,餘料她也沒丟,就那麽放著了。
一張張鎖邊,手指頭紮了十幾個窟窿。
心倒是平靜了。
四張壞料子做完,她還不想停,便裁了好料去做。
做是做完了,鎖邊不細密還硬,跟傅錦珠的沒法比,瞧著連傅錦悅之前給她的帕子都不如。
傅青淮歎了口氣,自己做得不行,還是得把三姐做的給他。
吃罷飯,傅青淮已經將自己的情緒完全調整好了,便去書房夜讀。
“讀書這麽辛苦?”
衛作然第三次來,她都不驚訝了。
連忙起身作揖,“督主。”
“聽說本督給你的料子,叫你妹妹踩了?”
傅青淮苦笑,她就知道瞞不住。
悅姐兒叫那麽大聲,怕是二房那邊都聽見了。
“實在是我管教不嚴,今兒已經狠狠打了她,本來打算明日去府上親自告罪,沒料還是驚惹督主來了,實在慚愧。”
“你倒會說話,本督還沒說怪你呢。”
“多謝督主!”
傅青淮聽他這模樣也不像怪罪,幹脆直接道謝了。
“哈,真是個會順杆兒爬的——行了,帕子做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