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打你就打你

銀礦案,是一個牽扯到虞部上下所有人的案件。

耗費時日短不了。

邱囿澤仍在刑部大牢關著,甄氏離開京城的那天,三元直接來大理寺找她,傅青淮便請假出去了。

方要出大理寺,刑部又派人來找傅青淮,“傅大人,無可奈何,您還是得去一趟刑部牢獄裏,邱囿澤要見您?”

傅青淮沉著臉,“他想見便見?你們刑部是做什麽的!”

那人夾在其中為難得很,“大人,您方便過去就再好不過了,省事不是?”

“不方便,他若要見也得改日!”

傅青淮說罷便急匆匆走了。

趕回傅家的時候,甄氏正在指揮人朝隨行馬車上搬東西。

秦氏倚靠在門上冷笑,“大嫂這是要把傅家搬空了去?”

“替你兒子打點廢了不少錢吧?”甄氏頭也不回,“我這點你都眼饞!”

秦氏抻著身子就站直了,“誰說我眼饞了!”

“那你廢話個什麽東西!”

甄氏原本跟秦氏之間也算是表麵友好,可是現在秦氏沒了兒子,又看大房嫡子步步高升,美名遠揚,怎麽能不氣?

妯娌間那點兒脆弱的平和就徹底撕破了。

“哼,軍戶家的女兒就是上不得台麵,小家子氣,以為誰都惦記你這點兒破爛呢!”

甄氏一聽,手裏帕子攥緊,忍了忍——去她娘的忍什麽忍?

傅青躍那兔崽子現在還在她娘家呢!

她憋著氣扭身回了傅家門前,一巴掌摑了上去,“我爹是西北總兵,保家衛國戰功無數,你爹是個隻會之乎者也半輩子都升不了官的廢物,你憑什麽瞧不起我家?”

秦氏被一巴掌打懵,回過神來氣哭,“你敢打我?”

“軍戶的女兒,打你就打你!”

甄氏心裏有氣,又摑一掌上去。

一旁的皖嬤嬤更是眼疾手快,直接把秦氏的胳膊給掐住了,叫她反抗不得。

秦氏的嬤嬤在一邊大叫,“大奶奶發瘋了!”

甄氏一腳踢過去,“刁奴!”

那嬤嬤苦兮兮皺著臉看秦氏,也不敢反抗。

傅青淮回來時,便見這一幕。

心裏挺高興的。

她走過去輕輕拉走了甄氏,忍不住樂,“母親身子健壯起來了。”

“那是,”甄氏見傅青淮過來,欣喜得很,“今兒不上值?怎麽回來了。”

“回來送送您。”

甄氏拍拍她手,看向被皖嬤嬤鉗製住的秦氏,又不屑的劃過那因為傅青淮在,更不敢動手的嬤嬤。

“你不在家也好,什麽妖魔鬼怪都要來惹嫌,平白耽誤了我兒辦差!”

秦氏深覺丟人,咬牙切齒道:“你才是妖魔鬼怪,不尊丈夫不守婦德,還把兒子教成一個狼心狗肺的禽獸!”

或許是在傅家聽得多了,再聽這種話,傅青淮毫無感覺,一片麻木。

她攔下了護犢的甄氏,“母親,走吧,兒子陪你出城。”

傅錦溪忙前忙後終於是露了個頭,“母親,你坐上馬車吧,我跟弟弟在地上走著先。”

現下白日裏,又是春回大地的伊始,街道上人不少,馳道也是沒法一路通暢跑的。

姊妹二人走路跟得上。

甄氏坐上去,卻也沒沉默,掀開簾子跟她們說話,就這樣出了城。

“我兒,你快別送了。”

“弟弟你放心,這一路安置了不少人手,去之前也給外祖寄去信了,叫他們派人來接,不會出事的。”

傅青淮輕輕點頭,“這一路要辛苦母親跟姐姐了。”

“一家人,說這話做什麽?”

甄氏說完,又喚傅錦溪上馬車。

傅錦溪隻是笑笑,“母親先走,我還有話要囑托弟弟。”

“噫?我聽不得了?”

“隻是書局的事情,我跑幾步便追上來了。”

甄氏笑著,並沒有勉強,馬車晃悠走了。

“弟弟,我看你手。”

傅青淮手上的燎泡結痂了,食指中段燒得最狠的地方最嚴重。

傅青淮伸出手來,無奈道:“隻是燒炭燒到了,不必掛懷;還好二姐沒將此事告訴母親,不然我在母親眼裏真是一個除了讀書百無一用的書生了。”

甄氏沒問,那定然是傅錦溪沒說的。

聞言,傅錦溪一愣。

“弟弟,這分明是——”

“這是炭燒傷的。”

傅錦溪微怔,隨後點頭,不自覺吞咽一下。

“二姐,一路平安。”

傅錦溪原本還有話要說的,可是卻說不口了。

她訥訥回道:“我們盡快回來。”

“在外祖家多留些時日也好的,母親好久沒回去了。”

“好。”

傅錦溪轉頭小跑過去上了馬車。

傅青淮在城門目視。

城門。

三年前她在城外呆了一夜,沒成想造成此事的是裕王。

裕王費盡心思斂財,為何?

為造反。

衛作然挪走銀礦又為何?

傅青淮忽地一激靈,從出神裏驚醒——二人定情時,他說過往後為她做最利的刀鋒。

三年,足夠他部署一切了。

想到這裏,傅青淮心裏揪痛。

她重來一世到底都改變了什麽?

顧不得多呆,傅青淮趕回刑部。

如同上一次一般清場,邱囿澤急得抓住圍欄,“怎麽樣,你找到沒有?”

傅青淮冷靜搖頭,“我還沒去,你太急了。”

邱囿澤重喘來安撫自己,“是,急了些,你我見麵,東廠肯定知道,不能太急著去。”

見他自顧自就圓了這謊話,傅青淮也鬆一口氣。

可心裏也嘀咕,衛作然到底知不知道?

她已經把證據都燒了,屆時如果他要問,怎麽辦?

“你今日找我就為了這個?”

邱囿澤點頭,“我如今已經認罪,可重罪必定牽扯家人,我卻又不能直接將衛作然揭發出來,不然他狗急跳牆,我家人沒被抄斬,也被他害死了——傅大人,你要何時才動手?”

“不能急,他得陛下寵信,哪裏是好扳倒的?”

邱囿澤卻還是急道:“我不求扳倒他,隻求戴罪立功,死我一個保住全家!”

“除了那些,你還有什麽可以給我?”

邱囿澤愣住,“那些還不夠?”

“不夠。”

傅青淮恐這還不是邱囿澤唯一的後手,若不處理幹淨,衛作然會出事,連她也落不到好。

擔心邱囿澤懷疑,傅青淮便又道:“銀礦一案牽扯極廣,再快也得出了二月才有定論,你我時間還足,我雖手裏有證據,可都是紙上數目,沒有切實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