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我想他

“放心,你嫂子又不是個癡兒,撐了自然不吃,隻是她對這子火燒的熱情還沒降下去,容她再吃到另一個中意的,這個也就棄愛了。”

傅青淮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多慮了。”

“你這個性子可得改改,盡管是替我們著想,不過這對於你自己來說卻很不好——會很累。”

傅青淮一臉慚愧,“我也曉得問題,不過一時卻難改……”

孫早抬手拍了拍傅青淮肩膀,“不著急,你自小是家中嫡長,想來父輩祖輩期望甚高,自然而然的就想去擔責任照顧別人,這般長年累月地教導成這樣的,哪裏是能一時就改了的?”

聞言,傅青淮心中有些惆悵,麵上仍舊含笑點頭。

“孫兄,時辰也晚了,我想我該回去了,改日再過來拜訪。”

孫早沉吟一聲,沒有留她,隻是說:“往前看,往後成了家有個知冷暖的人,好日子都在後頭。”

“多謝孫兄寬慰,我祝您跟嫂子一生喜樂安康。”

孫早暢快笑道:“承你吉言了!”

將被打包好的狼王皮又抱起來了,那孫早看著便說:“不若我幫你拿回去?瞧你拿著這個,人都快要見不到臉了,哪裏看得見路?”

“無妨的,我好歹是個男人。”

孫早一聽啞然失笑,“好好好,倒是我多想了。”

也幸好是今日沒有宵禁,這一路走回去可廢了不少時間。

傅青淮原本冰冷麻木的軀體也不知是因為這漫長的路程,還是因為孫早夫婦,變得溫暖起來。

緊緊貼著狼王皮的手心都在發汗。

剛走到南薰坊那院子的門口,門便從裏麵被打開了。

時間精準到她連腳步都沒停。

傅青淮的心忽然就像是有人拉拽一般沉重了——衛作然回來沒有?

暗處出來個人,“大人,我幫您拿。”

“不必,幫我開門吧。”

室內冷清,打開門就見沙包躺在地上,看見傅青淮便喵喵叫起來。

至此,傅青淮才想起自己忘了做什麽。

“替沙包煮了肉嗎?”

“煮了,在鍋裏溫著。”

“送進來吧。”

這皮子已經被製成皮氅,傅青淮便先將皮氅拿出來,免得一直擠壓將毛給壓癟了。

出了內室,煮好還冒著白煙的肉已經切碎放在了桌麵上。

傅青淮便過去蹲下,將肉捧在手裏喂沙包。

沙包的舌麵因為有倒刺的緣故,是有些粗糙的,一下一下地舔著,叫她手心有些不適。

卻已經習慣了。

“也不知道誰慣得你,好好的飯盆不吃,非要弄碎了放在手上吃,若以後我沒法喂你了,你那主子哪有空管你?”

沙包想來是餓極了,隻顧埋頭吃,理都不理傅青淮。

起身時腿都有些麻了,手上是淡淡的肉腥味。

她去洗了手,回來時沙包已經不見了。

這叫傅青淮心中又黯然起來。

不知不覺就到了子時,這個時辰家家戶戶皆燃爆竹以迎新歲,傅青淮躺在**發呆,忽聞遠處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心中更是無法克製的難過起來。

這還是她兩世加起來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守歲。

難過的情緒並未持續多久,傅青淮突然坐起身。

除夕日,家家戶戶燃爆竹。

南薰坊不是窮人住的坊,自己所住院落也並不大,為何她卻聽不到近處的爆竹聲。

這隻說明一個問題,她沒有鄰居。

或許她是該信衛作然的,或許這隻是保護的過度了。

或許,或許。

破鏡難圓。

就算衛作然跟她坦白了那麽多,就算他因為自己不信他憤而離開。

事到如今,她卻真的沒辦法再毫無懷疑的認定這隻是為了保護了。

她試圖睡著,可是世人願景好像總是要跟人作對一樣。

越想得到什麽,越得不到什麽。

傅青淮的身體是困倦的,但是精神卻極其高昂。

沒有辦法,隻好出門去外邊吹吹冷風。

沙包被她腳步聲驚醒,黑夜中發亮的雙眸眨了眨,又沒當回事地睡了。

傅青淮忍不住苦笑。

院子裏空無一人。

除夕日,民間一年到頭最快樂的一天,可是傅青淮卻半點兒高興不起來。

衛作然要她冷靜,可是她沒冷靜出什麽結果。

甚至越發的混亂起來。

她真的錯了?

傅青淮搞不清自己想什麽,可是她卻是真的怕了。

怕自己上了馮瑞的當。

怕馮瑞若沒故意挑撥,衛作然便真的瞞著她做過更糟的事情。

更怕就算事情已經發生,她會選擇放下,可是以後衛作然還會騙她。

怕衛作然在未來有天會突然不愛她,她的下場也不會比裕王好到哪去……

站在院子朝天上望,夜空是有限的。

今夜天上並無多少星子,隻剩下零星的幾顆微弱散發著光芒。

無趣。

傅青淮轉身回了屋內。

屋頂上。

衛作然臥躺如在**一般,他用手撐起頭,麵無表情。

隨後又將手上滴血菩提褪下,如撥動佛珠一般緩緩動著。

黑夜裏沒有人聲,隻有寒風小聲地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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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沒人來叫傅青淮起床,她便睡過了頭。

當陽光照射在她眼皮上,帶來了毫無觸感的溫暖後,她驚醒了。

身體還沒有清醒過來,傅青淮已經忍受著眩暈急忙穿衣。

然而外衣還沒穿上,她又停住了。

“今日,不必我開祠堂祭祖……”

傅青淮苦笑喃喃。

多年以來的習慣真是磨人啊。

可她又忍不住想,若今日不是她祭祖,又該是誰?

現今大房二房都沒有嫡子,家中最大的便隻有傅青陽。

回憶起這個心思深沉的弟弟,傅青淮的心中多少也有些安慰——畢竟是大房的人,況且以後也是前途無量的。

她醒了以後,廚房便有動靜了。

傅青淮特地沒避著,等那些人送來膳食。

“我要見衛提督。”

“主子去向,我等不知。”

短短八個字,叫傅青淮又沉默了。

有一瞬間她的腦海中上演著拿自殘來逼這些人找到衛作然的戲碼,可是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若能得見,請你們幫我轉告——”

傅青淮停住,遏製住心中混亂的思緒,垂眸平靜道,“我想他。”

暗衛點頭,沒有絲毫停頓,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