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母親,躍哥兒沒死

傅青淮漠然看他,不再言語。

詹二娘連帶白芙已經將香送上馬車,見此僵硬場景,也不敢言。

傅青淮不想將禍事帶給她們,便要離開。

“回去吧,本官先走了。”

詹二娘看了一眼馮瑞,馮瑞沒開口,她就帶著白芙回去了。

傅青淮剛上馬車,馮瑞的手便伸過來掐住了她胳膊。

“大人,你要知道,就是做狗,也是有頭兒的。”

“若公公不想讓我參上一本道你禍亂朝臣,就離我遠遠兒的。”

馮瑞看了兩個馬夫一眼,“把他們帶走,不叫不許回來!”

馬夫並未掙紮,此處便隻有傅青淮跟馮瑞,

“傅大人,棄暗投明才最重要,總是跟過氣的老狗混在一起,怕是前途暗淡呐。”

“你又是哪條狗?”傅青淮以手肘痛擊馮瑞的手,“若真有本事,就手下見真章,不要以為言語幾句就能左右別人,實則是泄露了你不足!”

馮瑞鬆了手,並不生氣,“做狗呢,其實比做人舒服,我跪得自在,我不想站起來,但是做了狗還想做人——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馮瑞這番稀裏糊塗的話叫傅青淮聯想到衛作然回來的時辰越來越晚,與她也沒有許多時間相處……

是遇上麻煩了?

如此,傅青淮反倒不急著走了,她想從馮瑞這裏挖出些什麽來。

“天下之大,為何不能有這樣的好事?”傅青淮故意激怒他,“隻因為你連老狗都不如,在這裏狂吠著些莫名其妙的虛假想象,聊以慰藉罷了!”

“你——”馮瑞瞪眼,忽而又情緒穩定下來,“傅大人想做執繩人?焉知自己才是被牽著走的。”

“你看你,又在說胡話了,什麽狗不狗,執繩不執繩,簡直發瘋!”

傅青淮輕蔑的姿態激怒了馮瑞。

“到底是誰蠢,被那老狗耍得團團轉,給不了自家人一個清白!”

聽見這話,傅青淮一時間愣住。

她想知道衛作然會遇到什麽麻煩,怎麽聽到的卻跟她料想到的完全不同?

“你什麽意思?”

這話一出,馮瑞在對話中立馬占上風。

他得意笑道:“瞧,傅大人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現在還覺得咱家是胡言亂語嗎?”

傅青淮深吸一口氣,自知心急出錯。

如此隻好破罐子破摔,“我管你是不是胡言亂語,把話說清楚!”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好戲還沒開場,咱家怎麽能先告訴你呢?傅大人真要著急,就去問問老狗,以您二位的關係——”

馮瑞不懷好意地笑。

話說到這個地步,傅青淮知道從馮瑞這裏得不到什麽了。

於是冷臉道:“把人放回來,不然今日之事傳出去你也落不到好。”

馮瑞雙手舉起來,無辜道:“好害怕,咱家這就去。”

坐上馬車,傅青淮低聲道:“去極味樓。”

馬夫猶豫道:“可是主子吩咐過——”

“他要很晚才回來,但是你們倆今日並未盡守職責——需要我同他說嗎?”

馬夫沉默片刻,“遵命。”

到了極味樓,傅青淮又將人派去傅家,自己在廂房裏點好了菜。

甄氏跟傅錦溪來得很快。

推開門,甄氏便急急奔過來,“我兒,你受苦了!”

傅錦溪卻一臉笑意,“弟弟,生辰快樂!”

“兒子不孝,今日無法回傅家,隻好把母親跟姐姐叫過來。”

“這有什麽?回了傅家也開心不起來,不如咱們娘仨單獨過了好。”

傅青淮遲疑一瞬,“家中怎麽了?”

傅錦溪便聳聳肩,“還能怎麽?為了那個殺人犯唄!二叔母要同二叔和離,還訛詐咱們傅家銀子,二叔如今頹唐久不去上值,祖父成日閉門不出——總歸死氣沉沉!”

傅青淮還想問問,想想又算了。

“母親在家還好?”

將甄氏、傅錦溪、傅錦卉和陸芸問了個遍,傅青淮這才罷休。

甄氏心疼道:“你瞧你,一來把所有人都關心了,卻獨獨不說說自己,脖子上的傷可好全了?如今在大理寺做事還順當?跟那——唉,都還好?”

傅錦溪在,甄氏又忍住了。

“都好,”傅青淮頓了一下,“哪能不好呀?我可是百姓口口相傳的傅青天!”

這話,甄氏就最愛聽了。

她喜得看不見眼睛,用手帕掩了嘴,“臨近年關,我得再備一次禮,叫你祖父知道知道這事。”

因著西北路遠,所以年禮是很早就備了送過去的。

傅青淮看了一眼傅錦溪,“二姐,你去催催,怎麽還沒有上菜?”

傅錦溪忙去了。

甄氏笑意卻淡下來,“有什麽事要瞞著她?”

“母親,躍哥兒沒死。”

甄氏臉上的笑意徹底凝固了。

“你、你——”她伸手去探傅青淮的額頭,“我兒,你不要太難過……”

傅青淮將甄氏的手拿下了,微歎一聲,“他真的沒死,衛提督使了法子,刑場上被斬首的不是他——我如今就想母親寫信同外祖說一聲,好生照顧他。”

甄氏震驚地瞪大眼,“你們——真是天大的膽子,竟然敢這般偷梁換柱,這簡直、簡直……”

她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可是欺君大罪!

傅青淮豎起食指,低聲道:“母親慎言,當心隔牆有耳——總歸這事你知我知外祖家知,萬一傳回京城,不光我是要掉腦袋的,全家人也得被我連累。”

甄氏急了,“你這孩子怎麽不先說一聲?不成,寫信不安全,年後我親自回去一趟瞧瞧他如何了!”

那時,想必傅青躍已經在西北了。

傅青淮其實也覺得寫信不如甄氏回去一趟安全,不過叫母親勞累,她也說不出。

甄氏自己說了她更愧疚。

“兒子不孝,還叫母親替我煩憂。”

“唉,事已至此……”甄氏愁眉苦臉,“你放心,西北山高皇帝遠,母親保準跟你外祖把這事藏得嚴實,這輩子都影響不到你!可你——”

傅青淮隻笑,目光裏有淡淡哀傷。

馮瑞說的,是她所想的那個意思?

甄氏苦笑,“你還能笑得出來,你替躍哥兒做了這般大的謊,二房有哪一個感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