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滴血蓮花

傅青淮很是羞愧。

沒做官以前哪有這麽多牽引人心神的爛事?

那時她真是一顆心分兩半,一半是衛作然,一半是科舉。

現在一顆心是無數片,裝著各色麻煩事,居然連這個都忘了!

“不算,我定然好好對你!”

“哄好就哄好吧,我哪裏舍得跟你置氣?寶貝成日忙著為民請命,於社稷有功——我甘願做傅青天身後的人。”

傅青淮低頭,“哪裏稱得上青天?到頭來誰也對不起……”

“別對自己太苛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是你對我太好了。”

衛作然輕笑,“你確定要在馬車上同我說這些,你們文人的詩情畫意風花雪月呢?”

他刻意去逗趣兒,傅青淮也受他好意。

率先起身,“我去給你做長壽麵。”

“好。”

二人進了廚房,傅青淮剛想動手,卻發現竹筐裏已經一坨麵條了。

“呀,我這屬下太貼心,已經做好了。”

衛作然笑著開口。

“那我……”

“那你煮給我吃,也算是你做的。”

傅青淮哪裏能不知道這是衛作然安排好的?

他替自己解決難題,在這官場一路護著,叫她能全心全意隨心所欲。

甚至是連這點兒小事都能考慮到。

所以,阿二的死她如何能怪衛作然?

這都是因為她啊!

她對衛作然的隱瞞升不起一絲芥蒂,滿心都是愧疚。

這一根麵分量並不多,衛作然幾口吃完。

冬日深夜什麽聲音都沒有,二人心底一片靜謐。

“你為我準備了什麽禮物?我怎麽一次都沒見你做過,難不成是買的?”

“我買什麽都不算真心……”

傅青淮繞至他身後,按住他肩膀,阻礙他起身,“閉上眼,我去給你拿。”

腳步聲漸遠,衛作然睜開眼睛笑著,又聽腳步聲漸近。

便閉起眼睛,又偷偷眯著看。

“不許看!”

“被發現了……”衛作然笑嗬嗬開口,幹脆直接睜開眼睛,“總歸是是要看見的,就直接給我吧!”

傅青淮無奈坐下,“你伸出手。”

衛作然便依言照做了。

傅青淮將一串個個半開的蓮花模樣串在一起的手串送上衛作然手腕。

衛作然瞧著這手串倒很新鮮。

手串顏色鮮紅,隻是有道道黃色豎紋,串在一起頗有禪意。

“這是什麽東西,竟然長得這樣奇特,還是說這是你雕刻的木頭?我怎麽沒認出是什麽木。”

傅青淮唇角含笑,“此物名叫滴血蓮花,我從一個行商手裏買來的,原本隻是種子,我把外皮一點一點剝開,就成了如今模樣,原本是做法器的,不過我想串一串很好看,就做了一串的。”

法器……

衛作然輕笑,“頭一回收你送的佛經,這一回又收法器製成的手串,原來你還是個佛教徒。”

“我並無信仰,”傅青淮一頓,言語輕緩,“若真要說信仰,那便是你。”

衛作然一愣,笑說:“那你這個信徒,我必定珍愛一生。”

一夜被翻紅浪。

傅青淮被他抱去洗漱。

衛作然左手佩戴滴血蓮花,站在浴桶外拿了葫蘆撩水,那蓮花沾了水,紅得更亮,似有鮮血流動一般。

傅青淮見之輕笑,“我在大理寺閑來雕刻時,還奇怪這東西為什麽叫滴血蓮花,這般一看正該是這個名字的。”

“我亦覺得很適合我。”

滴血蓮花。

衛作然在心中品了品,不由得笑出來。

“這東西聽說會越戴越紅,最後像玉器一般美。”

傅青淮在浴桶裏握著他手說。

“我好好保護這東西,屆時等咱們都老了,我就把你送我的所有玩意兒全都帶去陪葬。”

傅青淮笑出聲,“那就好玩兒了。”

“什麽好玩兒?”

“等盜墓賊一扒開,呿——還是權傾朝野的衛提督呢,陪葬的就是這麽些破爛!”

聽著傅青淮所言,衛作然還真暢想了一下,亦是笑出來。

“於別人而言是破爛,於我而言,確實心之所寄的珍愛——若真嫌棄,那倒好了,生前屬於我,死後亦是我的。”

他盯著傅青淮,用溫柔繾綣到讓人迷亂的聲線說道。

傅青淮一時分不清他在說這禮物,還是說自己。

被人毫無保留的愛,總是會讓人覺得此生無憾。

傅青淮笑了笑,“我好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去大理寺,她已經整理好了心情,以待重新出發。

或許是因為她的狠勁兒,所以刑部倒是沒有什麽惡意再判的案子送過來。

一切都順利的進行著。

衛作然跟傅青淮的生日是隔不了幾天的,而且都臨近除夕。

生辰那日,傅青淮沒辦法直接在南薰坊的院子裏。

況且衛作然有事要忙。

從大理寺出來,路過盞香堂,掀開車簾正看見詹二娘在賣香。

快到過年了,富戶家中是要常備香的。

於是店裏客人絡繹不絕。

傅青淮也很高興詹二娘終於又走上正軌。

正要離開,詹二娘卻眼尖的看見她,並喊她。

“傅大人!”

這一喊,所有人都看過去。

嚇得傅青淮瞬間丟下了簾子。

“二娘,你也太熱情了,把咱們傅青天給嚇到了!”

詹二娘看過去,是熟客,便笑說:“我看是你們把傅大人嚇到了吧?都快別看人家了!我去跟傅大人說幾句!”

“是該說,哈哈哈,正是傅大人還你清白的。”

詹二娘本來跟白芙二人隱姓埋名在此處做生意,不過因著王祥儒的事情,二人的案情也傳開了。

如此她們非但沒有遭受所有人的歧視,還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情。

再加上傳聞盞香堂有傅青淮照拂,詹二娘自己為人又大氣,是以在這條街上,就沒有比詹二娘更受歡迎的女人。

來往的人皆是友善看向她,詹二娘朝馬車走去。

敲了敲車窗欞,“大人,我一直也沒見到你——你要的香我都做好了,我現在給你拿來?”

聽聞是有正事。

傅青淮掀開車簾道:“不必了,我繞去你們家後院吧。”

這香她不能帶回南薰坊。

倒也不是怕衛作然知道,隻是這段過去或許並不快樂,她不想叫衛作然回想起來。

所以隻是打算自己搞清楚而已。

繞去後院,白芙已經聽聞,便忙去開了門。

她朝傅青淮福身。

傅青淮點點頭,對馬夫道:“勞煩二位在此處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