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你謀反也是為了我?
傅老太爺下意識去看傅青淮臉色,卻觀這大孫子麵不改色,仿佛自家親叔母侮辱的不是他一般。
傅與律氣結,“你這婦人怎就拎不清,這是護不護的事?躍哥兒是殺人!不是你在傅家哭鬧能解決的了,你知道什麽盡快說!”
“我什麽也不知道,躍哥兒是不會殺人的!”
傅與律氣到發抖,“慈母多敗兒,你以為你不說就能救他?你是在把躍哥兒往火坑裏推啊!”
“你就隻會這般說我,”秦氏帶著哭腔,“我愛護兒子還有錯了?你們全都把傅青淮當個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既然提到她,傅青淮也就不再繼續沉默。
“叔母,躍哥兒殺人,刑部有的是法子逼他認罪,你不同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躍哥兒隻會受苦。”
“就像你逼死吏部尚書兒子那般?”秦氏恨恨地一抹眼淚,扭頭滿臉怒容,“都是因為你行事粗狂得罪了高官!家中一個個都護著你,我是指望不上你們了,不如回娘家找人,反正丟你們傅家的臉!”
秦氏扭身跑了。
傅家祖孫三人麵色各異。
傅二叔頹唐道:“我不過一個工部侍郎,如何也是插手不到刑部的,反倒是淮哥兒在大理寺正好。”
傅老太爺看著傅青淮欲言又止。
回家一趟,什麽有效信息都得不到,傅青淮也難免焦急。
“二叔,躍哥兒因何殺人我不知道,這個消息都還是下官悄悄同我說的,再一個,若躍哥兒沒殺人,此案便在刑部結案,屆時判什麽我管不著!若躍哥兒殺了人,那大理寺複審,我很可能要避親不審!”
傅與律這會兒冷靜下來,“如此,倒還真是秦氏家中更有用。”
他也想清楚了,這事不能叫侄子做,傅青淮的一舉一動都被多方盯著,要庇護躍哥兒的代價太大了。
傅青淮問,“叔母家中可有門道?”
“是有,隻是要多備些禮了。”
“還得看躍哥兒犯案具體是怎麽回事——二叔,刑部我插不上手,但我會同衛提督講,叫他回護一二,起碼叫弟弟獄中少吃些苦頭;不過事實真相是怎麽回事,還得你去跟叔母問個清楚了。”
傅與律微歎口氣,“也隻能如此了。”
事已至此,傅青淮留在這裏也是沒用的,便同祖父二叔告辭。
剛出正廳,卻看見了阿大。
“你不是在慈雲庵?”
“屬下知道大人在家,特地來尋大人。”
傅青淮眉心微陷,“傅錦悅出事了?”
“另有要事,還望大人隨我去一趟慈雲庵。”
傅青淮想了想,領他走至偏僻處,“所為何事?”
“主上想見您。”
傅青淮渾身一震,阿大是裕王給她的人,既然如此,主上是誰也就很明顯了。
她急道:“他沒離開京城?”
“一切,還請大人親自去同主上麵談!”
傅青淮眉頭緊鎖,今日去見裕王卻不好同衛作然講。
裕王是他心上一道疤。
王鈞派家奴來殺她時,她曾提起裕王,但衛作然叫她以後別提。
再有,她怕衛作然能放過裕王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
此回見麵,她一定要勸裕王再也別回京城,然後再去同衛作然說實話。
心中短暫權衡,傅青淮應下阿大,叫他且去後門等著。
自己去找了馬夫。
“今日我留宿傅家,你先回去吧,明早來接我便是。”
馬夫神色猶豫。
“你是來保護我的,可是我在家中能有什麽危險?回去吧,正好也替我給你主子帶話。”
傅青淮堅決的態度叫馬夫退讓,還是走了。
而傅青淮踏上去慈雲庵的馬車。
馬車飛馳,一路顛簸,就像傅青淮的心七上八下。
再見裕王,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姿態麵對了。
慈雲庵外,阿大的小木屋。
傅青淮站在門口情怯。
阿大輕聲催促道:“主上在屋裏等您。”
傅青淮喉頭發緊,張口發覺說不出話來,吞咽濕潤了喉間,她才推門走進。
屋內昏暗,隻有豆大的燭光閃爍。
成套的桌椅上坐了個人,傅青淮定睛一看還嚇了一跳。
“來了?”
裕王戴著惡鬼麵具,緩緩抬頭。
“……嗯。”
“過來坐。”
傅青淮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坐在他下首一個座位。
“你不該回來的,永遠不該。”
“為何不該?”
“我不會再替你求衛提督,你的人害他險些喪命,我也不會原諒你!”
裕王聞言,猛拍桌麵,木桌瞬間散架,砸到了傅青淮腳麵。
將她眼淚激出。
“我是你爹,你竟然為了一個閹人說這種話?你難道想不清楚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傅青淮淚眼朦朧,表情卻是克製平靜的,“別說謀反也是為了我。”
“還能為什麽!”裕王“騰”地一下起身,負手背對著傅青淮站,“我答應過你,要讓你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認祖歸宗,你以為除了我當皇帝以外,還有別的法子?”
“為什麽沒有?你若是看重我,大可不要臉麵,直接認我回去!”
“你以為我是看重臉麵,不想自己做過的荒唐事說出去叫人恥笑?我若是怕這個,就不會叫自己成為一個沉迷聲色的酒肉王爺!”
“你不怕,為什麽會這樣?”
裕王深吸一口氣,“因為我沒有後,才沒有威脅,我若是將你的存在公告天下,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為何……”
傅青淮心頭驀然浮起舊聞,她隱隱約約摸到了什麽,可是並沒真切抓住。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聖上這皇位得來並不正統,我作為他胞弟,亦是能繼承皇位的,若是我有後,那——”
“啊!”
門突然被撞開,阿大倒地捂住腹部,滿臉爆筋口吐鮮血地看過來,“咯咯——主上快、快——”
刀芒一閃,阿大脖頸正中一柄寒刀,最後的聲息全無。
“阿大!”
傅青淮被嚇了一跳,又驚又懼。
門外月光冷寂,衛作然一身玄衣,腳踏清輝而入。
傅青淮抬眸去看他,便見他麵容比月光更清,比刀芒更冷。
“你、騙、我。”
衛作然一字一頓地看著傅青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