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還望傅大人高抬貴手
“傅青天！”
“真是他，我媳婦說了，再也沒見過比傅青天更俊俏的少年郎！”
“哼，你們敢不敢在傅青天麵前說？”
孫早一行人啞然。
端起官架子那人更是滿臉赤紅，不敢看傅青淮的眼睛。
孫早歎氣，朝傅青淮深深作揖，“傅大人，對不住，都是我們亂說話，還望你別同下官計較。”
“這不就慫了？”
“你們就是眼紅嘛！”
百姓幸災樂禍說著，傅青淮抬手虛壓，“諸位吃飯吧，出門也不是來跟人吵架的。”
“我們聽你的！”
見傅青淮一呼百應，孫早幾人更是坐立不安，恨不得馬上奪門而出才好。
傅青淮朝幾人走過去，“傅某尚不知做了什麽得罪幾位大人，落得如此不堪評價。”
她冷臉冷眼，背手而去氣質清冷，叫人不敢直視。
一個個便垂頭不語。
無奈，孫早隻好說：“傅大人無不是，都是我們的錯。”
“孫大人不必如此，我在一邊聽完了全程——這些人敢說，為何不敢認？如此，比我一個‘諂媚小人’又強到哪去了？”
曾在言語上最厭棄傅青淮那人受不得這激，抬起頭憤聲說道：“我等是比不得傅大人品級，可也要鬥膽反駁了！
“戶部給事中方雨良被人害死，吳大人留血字狀告，可是事實？
“戶部倉部員外郎杜錫被你提審後留血字道你逼死他，可是事實？
“王尚書之子王祥儒被你提審嚴刑逼供後不堪受辱留下認罪書自殺，可是事實？”
傅青淮眉眼平淡，“是又如何，他們不該死？”
“你在戶部之事，與東廠有關，下官是說不清了，可是杜錫被你提審後自殺，王祥儒被你提審後自殺，傅大人不該反思自己行事？”
“若是上述這些人有你這位大人如此擅反思就好了，那他們就不會犯了國法，草菅人命，真是好一片歌舞升平啊！”
“傅大人這般做官，失道寡助，是做不長久的！”
“何為道？”傅青淮不屑笑了下，“官道，才是你以為的道嗎？”
那人想說是，卻突然反應過來這般實在官迷，未免落人口舌。
便憋得麵紅耳赤。
孫早在一旁歎氣，心中實則也對傅青淮所經手之人都被逼死而有微詞，可他不清楚來龍去脈，也不好評價傅青淮為人。
隻是依稀記得二人同佩紅綢花遊街、瓊林宴飲酒時，傅青淮青澀的模樣了。
“傅大人，是我等有錯，還望傅大人高抬貴手。”
孫早一退再退地開口。
卻讓傅青淮心中如遭一擊。
高抬貴手？
孫早本是同自己朋友相交十分熱情的。
此回他的言語之間也對自己頗有維護。
她本以為孫早是這群人裏唯一一個能理解自己的，可是他為什麽這樣說話？
傅青淮牙根發緊，一言不發轉身去付了麵錢。
卻沒吃，直接走了。
食肆老板追喊道：“傅大人，您的麵快好了呀！”
“不吃了。”
她頭也不回地說道。
孫早望著她的背影，滿眼複雜。
飯是吃不下去的，傅青淮回了南薰坊的院子悶悶不樂。
沙包跟著她來了南薰坊，聽見動靜不知道從哪竄出來，就這樣臥在正廳前看她。
“吃飯沒有？”
傅青淮偏頭，就見衛作然從廚房那個方向過來了。
見他一身妖紫素服，渾身沒有半分裝飾，本該是喧賓奪主的，然而臉的俊美反而將那妖紫色壓了下去。
正擦手朝自己走過來。
“你不是辦差去了？”
“辦差難不成辦一輩子？”
傅青淮走過去輕輕捶他，“你慣用問句回答我。”
她這一下捶上去，衛作然很快伸手捏住，手上還帶了些淺淺的濕潤，冰涼的觸感沁到了傅青淮心裏。
將她心中煩悶也冰鎮了下去。
“誰惹你了？”
傅青淮抬頭朝他笑，“你怎麽知道？”
“我的寶貝是最好不過的人，隻有別人惹你的，沒有你去害別人的。”
“我可沒你說的那麽好。”
這般說著，傅青淮便被他牽去院子樹下的橫板秋千上，二人同坐下來。
“今兒去了一趟慈雲庵，那庵主是真慈悲，我問她為何收留妙慧師傅……”
衛作然聽見她此話，眉心微皺，不過很快恢複，容她說完，才問：“庵主還說過什麽嗎？”
“沒有呀，我一直想著她那句零落存芳，想著想著就叫人把我帶去了三元食肆——唉。”
隨著傅青淮歎氣，衛作然心裏也鬆了口氣。
“所以不是慈雲庵庵主惹你，也不是傅錦悅，便是你在三元食肆撞見誰了？”
說都說了，傅青淮便將今日聽到的告訴了衛作然。
卻見他露出舒心笑容。
心裏突然有些別扭，傅青淮便問：“你笑什麽？往後我在官場上可就真沒朋友了！”
“不是還有我？”
“你不是朋友，你是愛人。”
傅青淮這樣理直氣壯地說話，叫衛作然更開心。
他的手攬住傅青淮的腰，“要什麽朋友？我就想你隻有我。”
傅青淮嫌他膩歪，心裏卻也是很甜蜜的。
隻是將他推開幾分，發愁道：“可是做官做到別人避之不及，想想我也有些失落。”
“據我所知，你們大理寺的人還挺喜歡你。”
所以也不算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這不一樣，我就在大理寺，可是我不會一直在大理寺，而且現在朱少卿允我做這些，萬一他升遷了，換了個人來，我的處境或許就變了。”
“你倒是想些好的，”衛作然輕輕捏了下她鼻尖，含嗔開口，“再不濟，也是有我的。”
“若隻有你了呢？那我豈不是很可悲。”
衛作然唇角輕勾，“怎會？若隻有我，我會讓你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我有你，有家族，做官又順心，已經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交談幾句，傅青淮心中的煩悶徹底無蹤。
她眉眼彎彎地笑道。
官員對她排斥已經成了定局，那日下朝就連傅二叔都不敢同她一路離宮。
隻不過百姓卻對她更為追捧。
吳濤、杜錫、王祥儒的自殺，似乎將傅青淮原本在民間的名聲拔得更高，人人讚她不同流合汙。
原先許多人隻是誇她小青天，如今卻因為這三個人的死步步遞增激發民情，她真正成了青天。
傅青淮在值房裏有些出神。
這三人的自殺，都很蹊蹺。
為什麽到最後會成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