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二娘你救救我

詹天瑞本就是頭腦簡單隻愛享樂之人,傅青淮氣勢一端起來,他瞬間自亂陣腳。

“我、我如何知道?”

“詹二娘如今已經自立女戶,你若是隨意將人擄走,那便是強搶民女,按律法杖二十,勞役一年,去的都是那苦寒之地,怕你還沒到就得被折騰死!”

詹天瑞身子微抖一瞬,壯了膽子道:“如今就是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家二娘是有大前程的,也不是我把她擄回來,而是我給她一個機會!”

聽見詹天瑞這話,傅青淮反而放心了些許。

雖說她之前叫詹二娘打過詹天瑞,但是觀詹天瑞如今說話的模樣,再加上二人終究還是親兄妹的關係,詹二娘如今定然是沒有性命之危的了。

“若不是有鬼,何苦隱瞞去向?”

詹天瑞口中發苦,這個傅青淮怎麽這般難纏!

“傅大人莫不是有鬼?”詹天瑞咬咬牙,“一個尋常商女罷了,怎麽偏就你糾纏不放,是不是與我那不知羞恥的妹子有了首尾?”

衛作然可沒有傅青淮那般好脾氣,還同人說半天。

聽聞這話,他一掌摑上去,分明看著也沒多用力,然而詹天瑞就是被猛地拍倒在地,發出一聲沉重悶響——這一下,摔得可不輕呢!

詹天瑞口中“哎喲哎喲”亂叫,“還不來扶我,都是死的?”

詹家下人連忙去扶他,詹天瑞也不起來,勉勉強強歪坐在詹家影壁便朝傅青淮瞪眼,“你堂堂朝廷命官,就能毫無根據欺負我一個商戶?我要去告你!”

衛作然踏步走進詹家,“搞清楚是誰打的你,也免得去告狀告錯了人。”

詹天瑞受了他一掌,正是頭腦暈乎之際。

這人又不是傅青淮,他便破口大罵,“你是哪裏來的雜碎?”

“雜碎?”衛作然輕笑一聲,抬手便掀翻了他身旁的詹家下人,又一腳踩上詹天瑞的胸腹。

隻聽一聲脆響,詹天瑞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一般,發出殺豬樣的喊叫,“救命啊!疼死我了!”

傅青淮瞬間警醒起來,幾步上前。

剛要說話,便聽見衛作然道:“把詹二娘叫出來,不然今日就算我在此地殺了你,也沒人替你找我償命!”

這人可不像那傅大人,隻動動嘴皮子!

這他娘來真的啊!

詹天瑞隻滿心苦澀地遲疑一瞬,身上一沉,肋骨頓時又散發陣陣疼意,他急得尖叫起來,“快、快去把二娘帶過來!”

詹二娘身上還是粗布衣,頭發已經披散,神情瞧著十分憤怒。

然而這憤怒在看見傅青淮的那一刻便立馬轉化成了感激,“傅大人!”

沒想到又是傅大人救了她!

“你沒事吧?”

“沒事,不過打了我幾下,就當我還他的。”

聽聞這話,詹天瑞皺著臉,忍下疼痛憋不住道:“這是什麽妹妹?真他娘是個掃把星!”

詹二娘腳步微頓,紅了眼。

衛作然聽見也不過瞥了他一眼,並未做什麽,畢竟罵的也不是傅青淮。

他退回傅青淮身邊。

“二娘,你是跟我走,還是留在這收拾詹家?”

“既然是已經斷絕了關係的,我決不再回來,大人,二娘厚著臉皮還求您庇護!”

既然如此,二人就要帶走詹二娘。

卻被詹天瑞忍痛叫住,“傅大人,你要替詹二娘出頭,可得想好了!”

“怎麽,你要拿誰來壓我?”

“自然不敢,隻是、隻是詹二娘被帶回來可不是我的意思,這人可不是傅大人能得罪的!”

衛作然輕笑,“是誰的意思?”

詹家門口,這時馬蹄噠噠聲停下,掀了簾子下來個人。

詹天瑞一看,就臥倒在地高聲大喊——

“瑞爺,可不是小的辦事不得力啊,如今我這骨頭都被人踩斷了,您快懲治這白臉兒雜碎,叫他知道知道什麽人不該得罪!”

那人本聽了詹天瑞的話麵有慍色,然而衛作然一轉頭看他,那人便像變色龍一樣迅速變了臉。

“竟是衛提督?可巧,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瑞——爺?”

那人躬身哈腰,“在您麵前誰敢稱爺?不過是下麵人亂叫,今兒是怎麽了,他開罪您了?也不勞您老親自來!”

傅青淮瞧著這人模樣顯小,比自己也不大許多似的;說話聲線陰柔,說起話來倒是十分悅耳。

有點兒像太監。

見他跟衛作然這般姿態,就更確信了這個猜測。

“馮瑞,這女人,是你要的?”

衛作然不跟他廢話,直接問道。

馮瑞無辜眨眼,“倒不懂衛提督這話了。”

傅青淮便開口道:“既然如此,便是一場誤會了——二娘,你同我們走吧。”

詹二娘連聲應下了。

這時,那馮瑞笑眯眯地走到詹天瑞身邊,蹲下了。

“你這廢物,這是幹了什麽事?”

“啊——”

詹天瑞被他拿匕首劃在了臉上,怕得尖叫起來。

馮瑞拿刀尖一寸一寸地破開詹天瑞皮肉,“咱家這裏是小懲大誡,唉——得罪了衛提督,你怕死無全屍哦!”

那笑意盈盈的姿態叫人生寒。

傅青淮忍不住看向衛作然,卻見他的冷漠中,也帶了些許厭惡。

不管怎麽說,這是親哥哥,打罵倒能忍,隻是這一刀下去從額頭繞著臉皮劃了一圈,詹二娘看著都心顫。

“這位大人,他就是再做了錯事,也不至於——”

詹二娘一開口,反而提醒了詹天瑞,他忙驚恐地大喊:“二娘、二娘你救救我,你別跟傅大人走!”

馮瑞此時也站起身,笑著看向詹二娘,“詹二娘,選擇權在你。”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詹天瑞有現在這般,就是因為她要走。

方才說的那些話也是陰陽怪氣。

傅青淮死死盯著馮瑞——這家夥竟不是真的畏懼衛作然!什麽來頭?

本是此地最弱勢的一個詹二娘突然成為了選擇人,她迷茫了。

詹天瑞的眼淚跟血混在一起,痛得他更厲害了,旁邊的下人都已經嚇跑了,根本沒人管他。

他身殘臉毀,亦不敢亂動,隻苦苦哀求道:“妹妹,是哥哥不該這般對你,你我一母同胞,詹家就隻有我這麽一個獨苗苗,你可得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

詹二娘不語,她滿麵掙紮。

詹天瑞喊破了嗓子,“你不留下,我就要死了啊!”

馮瑞笑著看衛作然,傅青淮卻在一邊死盯著馮瑞。

正因她目不轉睛,反而鬆了口氣,這馮瑞或許還年輕,縱使八百個心眼子,他極力想表現在臉上的風輕雲淡也有些許僵硬。

詹天瑞並非是想殺就能殺的,他也在賭。

賭詹二娘會不會因為親情而放棄跟自己走,如果放棄,自己就沒有立場再次幫助詹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