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運氣一向很好

“現在你們相愛,你願意如此,可真的成廢人以後呢?你沒了價值,衛作然絕對不會待你如初,世上隻會多出一個怨婦。”

“我信他。”

魏嬰斂眉,“你的抱負呢?以女兒身走到如今,你付出的是比男人更多的努力,因為幫他全毀了,你能甘心?”

聽了魏嬰這話,傅青淮有些恍惚。

她好像也曾做過魏嬰。

雖然她之前在牢獄裏跟詹二娘說的時候並不是魏嬰這般情況,可是如今看起來也是差不多的。

沒有事到臨頭,上下嘴皮碰碰去勸別人,是很簡單的。

詹二娘比她強。

魏嬰是個好人。

傅青淮笑著,眼睛卻紅了,“沒有毀,我運氣一向很好,若隻是減壽那就皆大歡喜了。”

“你太傻了,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運氣上是很蠢的——”魏嬰冷漠不起來了,有一瞬間明白衛作然為什麽費盡苦心把自己藏得幹淨,她突然住了嘴。

傅青淮笑著顫抖地深呼吸,緩住了要流出的眼淚才道:“我知道你也擔心我,不會出事的,就算真的眼瞎耳聾,他也不會拋棄我,我的抱負他會幫我實現。”

“哼,我才不管你!”魏嬰轉身走了,走至門邊停住腳,“我去配藥,你看看他吧。”

萬一,就是最後一眼了呢?

衛作然的眉心微陷,傅青淮便幫他溫柔撫平。

其實也是怕的,很怕。

運氣不好瞎了怎麽辦,聾了怎麽辦?

她不想做廢人。

可是她更不想衛作然的性命有威脅。

“你讓我在我爹跟你之間選,”傅青淮坐在一側望著他淺笑,“選什麽?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把我推向你。”

我可能確實不太笨,但是我實在不如你聰明。

就算內心已經猜到裕王和你的選擇隻是你圍造出來的困境,我也甘願為了你犧牲自己。

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這就是愛吧?

這就是魏嬰說的——任你擺布。

傅青淮長歎一聲,心中悵然。

魏嬰的動作著實很快,第二日傅青淮下值回來,她便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藥,“喝了。”

“辛苦你了。”

傅青淮淺笑說完,看著衛作然將這藥一飲而盡。

舉手投足流暢自若,沒有半分遲疑。

“這藥還要兩天起效,正好在你休沐的時候替他換血。”

“好。”

魏嬰接過碗要走,又停了下,“我沒愛過別人,但我覺得為了愛情不值得。”

“值不值得已經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了,”傅青淮目光並沒從衛作然臉上移開,輕言細語,“凡事都有權衡,愛沒有。”

愛一個人的時候,真的能違背求生的本性,甘願燃燒自己。

魏嬰低頭,“希望我永遠不會愛上別人,真可憐。”

說罷,便離開了房間。

傅青淮的身子越發虛弱,吃罷飯以後,困意堅持不住她繼續守著衛作然,隻好睡去了。

休沐前上值,也不知怎麽的,就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鄭逵見她臉色慘如金紙,想了想並沒叫她起來,自己出去幫她拿食盒了。

那馬夫並不給他,“我家主子呢?”

“傅大人睡著了,我怕影響他休息,這才來幫他拿的。”

馬夫恭敬道:“如若大人方便,不如我同你一道進去,這食盒不方便過外人的手。”

“我是傅大人下手,成日都是在一個值房做事的。”

鄭逵也說不出來他不是外人這話。

“請大人行個方便。”

鄭逵好生無奈,隻好帶他進去了。

半路遇上從公廚吃飯回來的劉寺丞,見鄭逵身邊有個下人打扮的人,就問:“鄭大人,這是?”

“回劉大人的話,這是傅大人家的馬夫,來給她送餐來了。”

劉寺丞笑笑,“往常不都是青淮自己去拿嗎?怎麽今兒還送進來了。”

大理寺若不是有大理寺的人帶進去,是不好進的。

“大人看卷宗太累,我便替他出去拿,不過他家下人不放心,就跟來了。”

“如此——本官同你們一道去,也勸勸青淮,不要把身子熬壞了。”

三人同去,傅青淮仍是趴在桌案上沒醒的。

鄭逵便過去輕輕推她,“大人,該用飯了。”

推一下沒醒,劉寺丞還笑,“這孩子睡得可真熟。”

鄭逵也樂,用力大了些,“大人,快醒醒!”

這一推,傅青淮的頭偏了過去,露出滿是血的下半張臉和已經染紅的衣袖。

劉寺丞猛地吸口氣,“快!找醫正來!”

馬夫是知情的,他立馬過去抱起傅青淮,“我們大人自小兒有虛症,尋常是治不了她的,家中有醫女,我這便帶她回去!”

那劉寺丞跟鄭逵都還沒反應過來,馬夫已經帶著傅青淮走了。

“這、這哪裏像個馬夫?”

身手也太矯健了!

趕回衛府的時候,魏嬰也嚇了一跳,“怎麽這麽多血?”

本就虧得很了,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屬下不知,我隨傅大人的下手進去,便看見她成這樣了!”

魏嬰本也不是問他,隻是下意識道一句。

趕走他們,她替傅青淮把了脈,便翻出藥箱給傅青淮喂了藥,“這可是我師父給我的保命藥,一共三顆,本來我哥就用了一個——你們倆倒好,我可虧大了!”

魏嬰生悶氣,手上卻沒停。

藥效出奇的快,沒多久傅青淮的鼻子便不再流血,天擦黑,人也醒了。

傅青淮意識回身便立馬著急起來,一睜眼,眼前卻是黑的,她急切開口道:“有人嗎?”

魏嬰一直守著呢,一看她睜眼了卻問這話,心裏一“咯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也就是這一晃,傅青淮眼前不再是黑,緩緩恢複了清明。

“沒瞎。”

她笑出來。

魏嬰生氣了,原本清冷的麵容也生動許多,“逗我做什麽?”

“剛剛睜眼,是有一瞬間看不見的,不過很快就好了。”

魏嬰回想了一下傅青淮剛才的情況,確實應如此,“往後遇事不要急,不可大喜大悲,待調養好再說吧。”

“好——我今兒是怎麽了?”

魏嬰便同她講了。

傅青淮苦笑,“怎麽就在大理寺出這事,怕休沐去了,長官下官都得關心,我隻能編謊話騙他們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想這些?”魏嬰翻個白眼,就沒見過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