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那放我的血!

傅青淮連忙朝詹二娘趕過去。

那兩個找事的男子完全不是步世忠的對手,趁著沒找他們麻煩,爬起來趕緊就跑了。

一旁的步世忠愣住,“傅大人,你們認識?”

也是緣分。

傅青淮便笑著跟步世忠介紹:“這邊是在你這個案子之前的那個,殺父案。”

步世忠微驚,細細觀察起詹二娘,卻不好說話了。

詹二娘知道她後頭是什麽案子,於是放下挑擔,朝二人行禮,不過沒看向步世忠。

“你如今已經自立女戶了?”

傅青淮好奇道。

“是,多謝大人的安排。”

“你分出來,詹天瑞沒有給你銀兩?現在是做什麽?”

“貨郎,走街串巷賣些線香。”

聽她沒回應銀兩之事,傅青淮便皺眉,這詹天瑞竟真能不管妹子。

“你一個女子走街串巷多不安全?我名下有個小鋪子,給你賣貨吧。”

一直沒開口的步世忠突然道。

詹二娘便看他一眼,低頭沒說話。

傅青淮笑,“二娘,你覺得如何?”

“多謝郎君美意,無功不受祿。”

步世忠也笑,倒是對詹二娘好奇起來,仍說:“你我都是由傅大人翻的弑親案子,我替傅大人關照你。”

“我能養活自己。”

詹二娘淡淡道,並不接受步世忠好意。

傅青淮見狀也不多說,隻是問:“你如今住哪?”

“賃了個地方住……”

“帶我去看看。”

步世忠驚訝地看向傅青淮,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去看人家姑娘的住處還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不過詹二娘的反應更超出他想象。

詹二娘答應了。

走進胡同裏,七繞八繞的,去了個小院子,一開門便有大娘在朝地上潑水。

傅青淮緊忙朝後退一步。

詹二娘抱歉地看向她。

“二娘,你怎麽帶了兩個男人回來?你當初賃院子的時候可沒說要做皮肉生意!還一下來兩個,你、你——不許你在這裏住了!”

詹二娘沒料這大娘會這般說,臉皮猛然就紅透了。

“大娘,本官是大理寺正,之前替詹二娘翻了案子,過來看看她。”

傅青淮有些無奈,解釋道。

“你還是個犯過案的?哎喲我這是糟了什麽孽,竟賃給了你!”

“這是傅青淮。”

看來這詹二娘什麽都沒叫人知道,於是一旁的步世忠提醒道。

大娘抱著木盆愣住,“小青天?”

被人當麵這麽叫,傅青淮還挺羞恥的,“是我……”

“咣當”一聲,那大娘丟了木盆拍大腿驚呼,“快出來,文曲星來咱們家了!”

房門裏呼呼啦啦出來九口人,其中還有兩個小孩。

看稀奇一般看向傅青淮。

大娘半點兒不靦腆地拉著孫子過來了,“小青天,你摸摸我孫兒腦袋,盼他以後讀書出人頭地!”

那小男孩衣裳不幹淨,頭臉卻還好,或許是怕傅青淮會嫌棄,小男孩自己竟拍拍衣裳,才期待地看向她。

傅青淮便微笑,伸手去摸。

“哦!狀元郎摸我腦袋咯!”

小男孩兒蹦著高興道。

另一個小女孩縮在門邊看著傅青淮,眼裏有渴望。

“你想被摸頭嗎?”

傅青淮問她。

大娘渾不在意,“她是女娃,又不能讀書,摸了也沒用。”

傅青淮平靜道:“如果她想的話,我可以摸摸她。”

大娘微愣,還是轉頭喊她:“你想不想?”

小姑娘點頭,怯生生出來了。

傅青淮蹲下來摸摸她的腦袋,微笑道:“盼你喜樂安康。”

詹二娘在一旁看著,眼睛微酸。

她不知道要怎麽樣去對抗這個世界,離開了詹家,她唯一的目標就是好好活著,努力賺錢,賺夠了就把姐姐留下的女兒接出來,好好養。

偶爾午夜夢回,她也會記起傅青淮所說的話。

可是她卻又不敢去打擾了。

如今詹二娘確信,傅青淮不是隨口說的。

詹二娘住的地方很小,環境也很不好,跟那大理寺獄也差不多了。

傅青淮見之沉默。

詹二娘以前可是西匯商行的少東家。

如今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傅青淮便從荷包裏拿出幾兩碎銀遞給她,“我出門不愛帶銀錢,這些你先拿著……”

詹二娘不接,“大人,我真的能養活自己,現在苦一些沒事,積少成多,我不值得您費心。”

“拿著,有些苦是沒必要吃的,你大可有錢了再還我!”

詹二娘眼睛濕潤地接下了。

傅青淮便不再多留,同步世忠離開。

“大人,您喜歡這個小娘子?”

步世忠很疑惑,詹二娘長得一般,以傅青淮的身份總不該眼光奇特地看上她吧?

可是不這麽想,怎麽樣才能說得通呢?

聞言,傅青淮搖頭,“她既然信我,那我怎麽能辜負信我的人?”

步世忠沉默,他不知道前一個案子是如何的難翻案,也不知道這二人有過什麽,可是傅青淮這樣的官,他是真的沒見過。

傅青淮同他告辭,便回去了。

然而剛跨進院門不久,便有人進來,“傅大人,快隨屬下去衛府!主子身受重傷!”

“什麽?”

傅青淮幾乎忘了呼吸。

馬車在馳道飛奔,傅青淮愣神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衛作然這才離開了幾天?怎麽就命懸一線了!

到了衛府,立馬有人將她引去衛作然那。

魏嬰一身白衣,轉過來臉上,身前,飛濺了無數血點,連懷中都暈出一灘來。

見狀,傅青淮頭腦眩暈,幾乎站立不住。

“他怎麽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房間裏隻剩下魏嬰和傅青淮。

“受傷,缺血。”

傅青淮連忙奔過去,“可有能用的?”

魏嬰冷漠看她,“其他人的不行,我的也不行,試試你的。”

“那放我的血!”

傅青淮挽起長袖,堅定道。

或許也是天命,她的血是可用的。

躺在床的另一邊,歪頭看向麵無血色的衛作然,心無比揪痛。

也不知過去多久,魏嬰才停。

“從今日起,你不能再回南薰坊的院子,下了值得過來,以免他情況不好,無血可用。”

“好。”

傅青淮慌忙答應了。

剛要起身,卻暈得動不了。

魏嬰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她,“你剛被抽血,不要亂動。”

說罷便端著一盆黑水出去了。

魏嬰的聲音傳在傅青淮耳朵裏都有些嗡嗡的,她平複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坐起來去看衛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