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又不是選夫君
她不是傅家人，但是她不會拋棄傅家。
傅老太爺今日等她所為何事，傅青淮心裏很清楚。
甚至瞧著老人家如此，她還覺得有些心酸。
然而裕王說遲早有一天會叫她認祖歸宗，所以傅青淮才會堅決地搬出來。
免得讓傅家太依賴她。
她一走，傅老太爺必定不安，對其他子弟的督促培育更不會落下……
傅老太爺看著傅青淮，本來有滿腹的擔憂和囑咐，不過因著她的態度，還是把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你在外麵照顧自己，祖父年紀大了，已經庇護不到你了。”
傅青淮眼酸，再次躬身作揖，“祖父頤養天年就是，等兩年後陽哥兒躍哥兒下場得中，一切有我。”
從傅家離開，傅青淮便回了南薰坊的院子。
然而這會兒衛作然卻不在了。
她坐下寫了一會兒話本兒，心裏卻始終毛毛躁躁的，幹脆將話本兒收起來，去了廚房試著做麵條。
做完煮出來，咬下去一點兒口感都沒有，吃是能吃的，但不好吃。
麵都做不好，更不要說湯底了……
有人敲門。
“大人，該到屬下做飯的時候了。”
“進吧。”
那人低頭進來，並不動。
傅青淮也無心同他說什麽，便出去了。
晚飯還是她自己吃。
傅青淮甚至生出了衛作然在躲她的想法。
晚上早早臥床，迷迷糊糊看見他回來了，披風不知何時已經卸下，隻是腳底還有黃泥。
“你這是去哪了？”
“辦差，”衛作然放下佩刀，“你怎麽睡這麽早。”
“總歸無事可做，明兒是正式開始做事，我便養精蓄銳……”
“那你睡。”
傅青淮有點兒委屈，“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
“我還沒說為什麽不開心呢。”
衛作然就湊過來，彎著腰看她，臉上是無奈的笑意，“沒有不開心，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就開心。”
“你今天問我選誰……”
“是我鑽牛角尖了，又不是選夫君，我跟裕王各不相幹。”
“當真這麽想？”
“當真。”
傅青淮便輕鬆笑著直起身，想去吻他。
然而衛作然躲開了，“我身上髒，先去洗漱。”
“那你去吧。”
傅青淮也沒多想。
都躺上床了，衛作然握著她的手把玩，“先前不是還說養精蓄銳？怎麽這會兒又不睡了。”
“你回來了，我怎麽還睡得著？”傅青淮想了想，“再說，正好想叫你幫我個忙的。”
“什麽？”
“找些高手，去詹家扮成已逝的詹延岱，然後讓詹家上下深信不疑。”
衛作然捏她手的動作停下，“想嚇住劉正洋，讓他承認？”
“正是，借著嶧山這股東風嚇一嚇他……”
傅青淮將自己心中的考慮說給他聽。
“可行。”
時候不早，二人便睡去了。
原本嶧山之事隻是百姓之間的談資，但是很快詹家嚇暈了一個下人的事情就傳了出去。
“難不成那詹二娘真是冤枉的？”
“就是了！不然老東家何苦要從地底下回來？我看詹二娘八成是被屈打成招。”
“唉，也是個命苦的，若是被屈打成招，那就算她爹的鬼魂回家也沒用啊，怕是洗不清冤屈了！”
“這你就錯了！”
“何解？”
“知道大理寺新上任的寺正是誰嗎？那可是連中三元的傅青天！”
……
鬼怪的奇幻色彩，將詹二娘這個弱女子弑父的惡劣影響給替代了，百姓反而因為“詹延岱”而堅信詹二娘是冤枉的。
這些話，久而久之就被傳到了傅青淮的耳朵裏。
如今已是陽春三月，傅青淮處理案件越發純熟，她在民間有好名聲，大理寺上下也與有榮焉，多得是人來傳這些。
“大人，如今就是我娘子也時常在我回去時念叨著，希望有朝一日能見見您呢！”
鄭逵在中午傅青淮照舊跟他分享糕點時笑說。
“本官有什麽好見的……”
這段時間她也沒什麽事，日日不過是上值，回家，上值。
衛作然偶有時間，便會跟她一起散散步，去三元食肆吃些東西，也因此跟孫早又遇到幾次。
除此之外，接觸外界的機會倒少。
“大人淡泊名利的君子風範叫下官敬佩！”
傅青淮失笑，料想鄭逵誤會了，不過也沒多解釋。
“今日刑部遞上來了新案子，竟是弑母的？”
說起正事，鄭逵便整肅了臉色，“正是，凶手乃是涼國公世子步世忠——此案簡明，步世忠所殺的母親並非生母，而是涼國公的續弦，比年方二十五的世子大了不過八歲。
“案發時這續弦的親兒子步世瀟親眼所見，等事出來人，國公府奴婢也眼見著刀在步世忠手上，人證物證俱全。”
傅青淮點頭，翻起了刑部遞來的卷宗。
確實跟鄭逵說得一般，是個簡明案子。
然而在看到某處時，傅青淮眉心微皺，“這個世子是個跛子？”
“正是，據下官了解，步世忠十七歲去西北戍邊參戰過，得了戰功卻壞了腿，回來以後性情大變，乖戾不堪，到如今也沒娶妻。
“尋常除了跟老國公說話還像樣子，其他人是理都不理的，國公府下人都怕見他。”
西北，那是甄氏娘家所在……
那邊時常有猄夷國來犯，不過都是些小戰亂，隻是猄夷國邊境的窮苦牧民集結起來想來搶東西過冬。
曆練是好地方，總歸是打不起來的。
這步世忠也是有誌之人啊，明明是高門世子，卻親自上戰場，傷了腿對他影響必定很大，不然也不至於性情大變到弑母的程度——倒是可惜了。
“大人，您這邊蓋章批案，這案子就結了。”
“不急，那步世忠如今在刑部大牢？”
“在，您這邊結了，就等問斬了。”
這等殺父弑母的案子太惡劣，都會在一個月內行刑，根本不必等秋後。
傅青淮沒蓋下章，又指著上麵一段話，“他說事後對此根本沒印象，但是又不為自己辯解，就這樣認罪了？有蹊蹺啊。”
鄭逵也探頭來看，“這……或許是他精神出了問題，但是他認罪，這事就沒什麽好說的。”
詹二娘殺父，自己認了。
步世忠弑母，自己認了。
傅青淮都有點兒樂，她這是去看看呢，還是去看看呢……
“鄭大人，隨本官去一趟刑部大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