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衛提督不許我出門？
“你敢，我是你大哥，長兄如父，你已經殺了爹，難不成你還要欺我？”
詹二娘的手還沒抬起來，聞言便愣住了。
傅青淮卻不允許她被禮教壓住，“打，有任何事本官給你兜著！”
“你、你身為朝廷命官，怎麽不知道溫良恭謙讓！”
“若溫良恭謙讓是讓你拿來欺辱人的，那不要也罷！”
詹二娘聞言，熱血流失成荒漠的心又被注入了綠洲，她鼓足了勇氣再次朝詹天瑞揮手，卻被詹天瑞攔住，“你憑什麽打我！”
“按住他！”
傅青淮對獄卒道。
那些獄卒連忙上去按住詹天瑞。
“打！”
詹二娘挺直了脊背，伸手便朝他臉上揮去，“你不學無術，隻樂意享福，不願意吃苦，我跟大姐拋頭露麵，你卻在家安心玩樂！
“我與劉正洋就是因為你撮合而起，我被他誘奸，事出以後隻能非他不嫁，你把壞人引進家門，還要怪我不守婦道！
“仗著自己運氣好托生成男人而已，你承擔起了什麽責任？你算什麽哥哥？你算什麽男人！”
她“啪啪啪”打著詹天瑞的臉，直到他臉紅腫起來。
這才喘著氣停下。
像是一瞬間掙脫了什麽，雙眼亮晶晶的，重新有了活力。
詹天瑞已經被打懵了，看向詹二娘的眼神極其陌生，好像眼前這個女人不是能任他捏圓搓扁的妹妹，再也沒有了輕蔑與嫌惡。
“把這人丟出大理寺。”
那些獄卒又連忙把詹天瑞帶出牢獄。
傅青淮站在牢裏，淺笑看向詹二娘，“你看，反抗有時候也不是很難。”
確實，如果沒有她的權力，這一切不能順利做到。
但有時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用盡一切隨手可取的資源。
最重要的，是讓詹二娘能突破心裏那道枷鎖。
那道父兄為尊，夫為天，身為女子隻是附庸的枷鎖。
“大人，你為什麽要教我反抗？”
“因為我要救你的命，我要把壞人繩之以法，我還要讓你出獄以後心性堅定，不為議論輕生——讓你知道這一切不完全是你造成的，你也是受害者。”
詹二娘朝傅青淮鞠躬，“我如今知道了，仿若前半生都白活了，多謝大人。”
“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往後的路不好走。”
詹二娘起身，目光堅毅，“我會好好活著，將我外甥女帶大，叫她如何自立自強，自尊自愛！”
聞言，傅青淮便笑了，“盼你沉冤昭雪，清白做人。”
“大人，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我想落了這孩子。”
詹二娘不自覺撫上腹部。
“等你出獄吧，獄中不適宜休養身體。”
“是我考慮不周，”詹二娘方醒悟，笑著看向傅青淮，“做大人的娘子，一定很幸福。”
傅青淮聞言，也隻好笑笑了。
下值回去，衛作然仍舊是沒回來的。
往常在家都是一個人吃飯，便是來這院子裏當天，吃過了衛作然親手下廚的一頓飯，她就有些不習慣現在了。
心情鬱鬱著吃完飯，在院裏走幾圈仍嫌煩悶，她便想出門走走。
然而門剛推開，就有人從暗處出來，“大人要做什麽？”
傅青淮眉心微斂，“本官出去走走。”
“可是有什麽要買？屬下可以為您代勞。”
這下，傅青淮眉心陷得更深，“衛提督不許我出門？”
“自然不是，隻是這個時間街上行人多，屬下怕您出去容易出事。”
“那你跟著我出去。”
那人一頓，竟沒開口。
“不是沒有不許我出門嗎？怎麽，既然衛提督命你保護我，你是覺得你保護不了我？”
“屬下沒有此意……”
“那我要出門！”
兩人正僵持不下時，衛作然回來了。
“怎麽了，還不高興了？”
他笑著過來，朝那暗衛揮手。
那暗衛便退去。
傅青淮看著他，坦然道：“你幹嘛不讓我出門？”
“沒有不讓，”衛作然微微拖長了聲音，溫軟著哄她，“這不是擔心你出門不安全嗎？”
“能有什麽不安全？”
“你如今升官速度太快，能找茬的都會來攔你，更何況戶部那麽多人還記恨著你呢，你說如何安全？沒有我陪同，叫我如何放心？”
傅青淮一愣，“戶部——我都給忘了！”
她上任這幾日忙於詹二娘這案子，著實是把戶部的事拋諸腦後。
一時間，她還慚愧起來，“是我考慮不周。”
“還出去嗎，我陪你？”
傅青淮瞧著衛作然身上仍有寒霜，大氅上還沾了泥灰草木，不由得心疼他，
“你勞累一天回來，不去了。”
衛作然溫柔笑笑，“我不累，正好沒吃飯，我們出去吃。”
“我知道有家麵攤很不錯！”
“那就麻煩傅大人帶我去了。”
兩人皆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對視之間情意綿綿。
傅青淮所說的麵攤便是翰林院外那家了。
前世母親離世，她內心是有些抗拒回家的，因有黃姨娘在，回到家中吃的東西也極其不合口味。
所以她花上少許銅板，日日下值都在那處吃。
與那攤主熟到可以半個月總結一次賬。
偶爾過節必須全家聚餐，她都低著頭快走，不敢看中年男攤主那仿佛她是棄了糟糠之妻的眼神。
“老板，來兩碗陽春麵——你要蔥花不要？”
衛作然便搖頭，“不要了。”
傅青淮便又揚聲對麵攤老板道：“兩碗都不要蔥花，加蔥油！再來一疊熟牛肉，炸兩個蛋。”
“好嘞客官，您稍等！”
衛作然輕笑，“你吃過多次了？”
“那當然，他這裏的蔥油可是一絕，隻是量少他不愛說，隻有老客知道。”
衛作然瞧著便是這點兒小事，傅青淮都能覺得開心，便眉眼溫柔。
“你可真是好滿足。”
“能活著就是萬幸了。”
此時攤上也有別人吃飯，二人便不好多聊官場上的事。
正閑聊著京中軼聞，突然有人叫她。
“傅狀元！”
傅青淮抬頭看去，竟是榜眼孫早！
她對孫早印象是挺不錯的，便起身拱手，“孫榜眼。”
“呀，你也來這吃飯？咱們一起吧！”
傅青淮忍笑，“當然可以。”
孫早笑嗬嗬坐下來，“這位兄台是——”
看見衛作然臉的瞬間，他圓潤的臉上的笑意卡住，就著笑模樣喘了兩下，脖頸僵硬地移向傅青淮，“誰啊？”
他看著傅青淮的目光裏滿是求助和震驚，不住地拿眼神暗示。
“一個朋友。”
“哦哦，你跟朋友一起吃飯呢！那我不打擾了！”
孫早連忙起身要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