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女人不能做官
甄氏反抓住她的手,抻直了上半身,“你打算將她怎麽辦?”
傅青淮沉吟一聲,“她回來定有目的,等我弄清楚她想幹什麽,不清楚之前就麻煩二姐盯著她,多跟她說話,莫衝動莫生氣。”
也不過是個沒及笄的姑娘,她就不信出去這一年,能翻了天去!
傅錦溪聽見這話連忙上前幾步,“你放心,我往後套她的話去。”
“母親好好養身子,你身體健康,兒子才沒有顧慮!”
甄氏連忙點頭。
傅青淮同他們告別離去,一回去便吩咐阿大阿二注意傅錦悅。
他們二人武功高強,也算是多了一層保障。
除夕夜,大房所有人齊聚,自然也包括傅錦悅。
她瞧傅錦卉牽著陸芸過來,臉色立馬譏誚起來,“瞧你這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家的嫡小姐,趁我不在,把我哥哥哄得開心吧?這又是哪來的丫頭片子!”
傅錦卉也知道這個嫡姐回來了,以往被欺壓的記憶湧上心頭,垂著頭不敢說話。
陸芸抬頭看卉姐兒這模樣,也低頭了。
“卉姐兒,帶著芸姐兒過來坐。”
傅錦溪不想跟傅錦悅生氣,就笑著喊她們。
“二姐,這誰啊?父親又在外頭養女人了?”
傅錦溪瞥她一眼,“不要亂說,這是淮哥兒朋友的妹妹。”
“她自己沒家?”
陸芸聞言,緊緊抓住傅錦卉的手,眼睛瞬間就紅了,仰頭道:“姐姐,我要哥哥。”
“我帶你去。”
傅錦卉連忙拉著她要走。
“什麽哥哥?誰哥哥?”
傅錦悅翻了個白眼。
“你少說幾句!都回來了還這般張狂,在外頭的苦日子是沒把你這脾氣磨軟和?”
傅錦溪意有所指地嗬斥道。
傅青淮正走過來,懷中頓時撲過來個小人兒,她蹲下抱住,“芸芸,怎麽過年卻哭了?”
然而陸芸一言不發。
傅青淮便把她抱起來,“走,跟哥哥去吃糕。”
她帶著陸芸去跟傅青陽說話去了。
傅錦悅眼珠子都要瞪掉了,“這到底誰啊?”
沒人理她。
傅錦悅不屑“切”了一聲,不再多言。
傅錦卉左右瞧了瞧沒人注意她,便追著傅青淮去了。
“長兄年後何時去大理寺上任?”
“過了十五。”
她還得先去戶部結事。
“哦。”
如今二人不在族學讀書了,平日裏一個閉門學習,一個在外做官,很少見麵,自然無話可說。
傅青淮想了想,從三年後考試內容的相關中提了一個出來問:“《中庸》裏,‘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
她出了題,傅青陽思忖片刻,便侃侃而談起來。
數百字後,傅青淮笑著點頭,“慎其獨,看得出弟弟功底紮實,兩年多後下場科考,長兄等你的好消息。”
她旁邊坐著的陸芸突然說:“哥哥,我以後會跟你們一樣考試嗎?”
陸芸這話一出,原本看都懶得看她的傅青陽也把目光放在她臉上了。
傅青淮眉心微斂,“芸芸為何要考試?”
“考試能做官,我哥哥也想做官,修身治國平天下!他經常說的。”
陸芸眼睛亮晶晶的,精神蓬勃,再不是剛才的小可憐樣。
傅青陽平靜地盯著陸芸,“女人不能做官。”
陸芸仗著傅青淮在,立馬擰眉瞪傅青陽,“為什麽不能?我想做官。”
“你可以進宮做女官,但是不能考試。”
“為什麽不能考試?”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傅青陽沒什麽耐心的敷衍道。
聽著二人對話,傅青淮一時無言,隻覺得眼睛微酸。
陸芸偏又在此時拉她,“哥哥,我為什麽不能考試?”
“因為芸芸學問還不夠。”
“那我以後好好學!”
傅青淮摸了摸她的頭,輕柔地笑了笑。
“哥哥!”
傅錦卉也來了。
端是怕陸芸再有什麽她無法回答的問題,傅青淮便道:“卉姐兒,你帶妹妹去找母親,陪母親說話去。”
“好的哥哥!”
兩個妹妹走了。
這處又隻剩下她跟傅青陽。
“我是有聽聞,長兄讓卉姐兒去跟尼姑學佛了?”
“學佛是次要,主要是奔著那師父的學問去的。”
傅青淮沒隱瞞什麽。
自家人,也沒什麽不好說。
“你這樣不擔心會將她們養壞嗎?女子無才便是德,方才那小姑娘問的問題,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無才便是德?我寧願她們無德,隻要活得清醒就好。”
傅青陽笑了下,“女人清醒了不會舒服,她們就得什麽都不懂,不然有苦頭吃了。”
“吃學問的苦和吃男人的苦,我這個做哥哥的,私以為前者更有益。”
傅青陽看了傅青淮一瞬,自然地轉移了目光,“長兄不知隻有青樓裏的妓子才琴棋書畫論道談學?”
“那為什麽古來多少文人與妓子名傳佳話?為什麽詩歌要由妓子口口相傳?瞧不起,卻又離不開,我不知道這樣的行為該如何說。”
“長兄高見,愚弟愧之不及,隻希望卉姐兒她們長大了,別怨你才好。”
再說下去有火氣了,兩人觀念不同,誰都說服不了誰。
傅青淮果斷轉移話題。
除夕夜晚是沒有宵禁的,在大房守夜到子時,傅青淮就回院子了。
等了一個多時辰,她手爐都涼了。
委頓又清醒,清醒複委頓,這個夜守到困勁兒徹底沒了,衛作然卻還沒來。
睡不著了,傅青淮拿著燭台去院子透透氣。
門一開,便見門前石階坐了人,見她開門便扭頭朝她笑。
“怎麽出來了?”
“來了怎麽不進去,外頭冷,你別仗著自己身體好就胡搞,老了可怎麽辦?”
傅青淮有喜有憂,開口便嬌嗔道。
“老了就死了,能怎麽辦?”
衛作然起身,拍拍衣服,不甚在意地朝她走去。
“沒死的時候呢?你比我大九歲,定然是我照顧你。”
兩人並肩又回了屋。
聽了這話,衛作然的心如身,進了這暖意融融的屋裏,突然就冷不起來了。
“才多大?就想到老了?”
傅青淮剛把燭台放下,衛作然便去捉她的手,倒是很暖和。
“人都會老的,提前準備總好過到時候體弱多病,沒個倚仗。”
“這是想要孩子了?”
衛作然臉上帶笑,滿眼輕佻。
傅青淮耳尖一紅,“你別來這套,今日怎麽不進來,在外頭吹什麽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