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曆家
“小姐,小姐!”
吹緣一邊叫著,跑進院子。
“小聲些!娘娘在休息呢,別驚動了她。”清輝走出來,皺著眉斥道。
吹緣翻了個白眼,顯然不願聽她的話。
“沒事,我醒了。”屋內傳來厲寒酥的聲音。
吹緣一喜,跑過去擠開門口的清輝,就進了屋。
“什麽事這麽開心?”
厲寒酥撐著腦袋看向吹緣,神情懶懶的。
“小姐……不是,娘娘,您才我今日遇見了誰?”
厲寒酥看向她。
“是禦用司的林管事!”
“禦用司?”厲寒酥奇怪,“你怎麽會認識禦用司的人?”
禦用司負責皇宮采買和物什的分配,裏麵都是內侍和宮女,怎麽會和吹緣相熟?
吹緣道:“那位林管事是宮裏禦用品的采買,有時也與宮外的人家做買賣。咱們厲府時常通過他采買東西,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吹緣的父親正是負責厲府采買的事情,倒也不奇怪。
厲寒酥不語,吹緣擔心她不相信自己的話,補充道:“小姐,今日林管事遇到我可客氣了,還主動和我打招呼。哼!他之前去厲府時總是一副鼻子朝天的得意樣,聽我爹說,私下裏沒少拿好處。”
厲寒酥打斷她的抱怨,問道:“他可是告訴了你什麽消息?”
吹緣一愣,才繼續道:“他說咱們府裏一切安好,小姐晉升為嬪的消息傳回去後,老爺高興得宴客三天,聽說湛南王都去了,少爺還和湛南王世子交上朋友了呢。”
湛南王並非宗室,是因為祖上功績得封的王爺,世襲罔替。傳到這一代的湛南王無甚大本事,但對晟帝十分忠誠,是如今朝堂上最大的勢力之一。
厲寒酥想到前世,和晟帝一唱一和,將厲家以叛國罪抄家誅九族的正是湛南王。厲家倒台後,梟族反水繼續入侵,湛南王作為使臣前去議和,被當場格殺,懸首示眾。
這樣的奸佞狡詐之輩,如今想和厲家交好?
恐怕不是件好事。
哎,她才寫信給父親提醒他萬事小心,卻無法提醒京城厲家大伯這邊。一是她與大伯一家關係冷淡;二是大伯也不會如同父親那般信任她。
厲寒酥思忖至此,臉色有些凝重。
吹緣卻還在異想天開道:“聽說湛南王世子還未定親,不知二小姐……”
“好了。”厲寒酥不耐地打斷她的話,“家中無事就好,其他的無需多言。”
又不大放心地提醒道:“今日之事別和別人說,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我可救不了你。”
“哦……”吹緣撅撅嘴,不甘心地閉了嘴。
她還以為厲寒酥會誇獎她呢。
畢竟自入宮以來,她們消息閉塞,半點外頭的事情都打探不到。
她今日告訴小姐家中的消息,小姐不應該高興嗎?怎麽會是這種態度。
果然不是在京城本家長大的,跟老爺、夫人他們不親吧。
吹緣在心中想。
晚上,厲寒酥早早上床歇息,心裏想著白天的事,怎麽也睡不著。
她喚出係統,看著任務列表發愣。
之前的兩個任務都順利完成。【中秋家宴】評為甲等,獲得300積分,而【報仇】任務,可能因為主要策劃行動的都是趙千秋,厲寒酥隻是協助,隻評到了乙等。
得到的積分被厲寒酥用來兌換一份引魂香,幫宋桂問出了密旨的所在,如今積分所剩無幾。
而除了積分,隨著任務完成解鎖的還有【勢力分布】和【家族】兩個功能。
前者可以查看自己一派的侍女、宮人等資料,後者則是關於自己母家信息的整理。
厲寒酥點開【家族】,上麵頓時出現厲家的家族譜。
厲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厲寒酥的爺爺迎娶了當時的德平公主,封為瓖遠侯。德平公主生下兩子,長子厲鳴升繼承了爵位,次子厲鳴山則靠著出色的軍事才能獲得軍功,成為了鎮國將軍。
再往下一代,厲鳴升和妻子胡氏隻有一寶貝女兒,名靜舒,如今才十三歲。
厲鳴山有一子一女,除了女兒厲寒酥外,還有一子厲驚堂。
隻是厲寒酥和她哥哥並不親近。
在係統中顯示,厲驚堂和厲寒酥的親密度隻有20%,還不如她和大伯厲鳴升35%來得高。
而她和厲靜舒、胡氏的親密度都是紮眼的0。
她和京城厲家人的關係並不好,可想而知進宮前,她在京城學禮儀的一年是怎麽過來的。
這其中還有一段故事。
當年,厲家軍與梟族的戰事吃緊,厲鳴山為了安全,將幼子和懷孕的妻子送去京城托付給兄長一家照顧。
後來厲寒酥的母親在生下她後血崩離世。厲鳴山一時無法回來,兩個孩子就在京城厲家撫養了一段時間。
當時的大房還沒有子嗣,胡氏表麵上答應得好好的,背地裏怨氣不少,照顧兩個幼兒並不盡心。
當時厲鳴山兄弟的母親德平公主還在世,老人家十分疼愛孫子,放在身邊親自撫養。對厲寒酥這個女娃則不待見,隨意扔給下人。
厲府的下人看碟下菜,偷奸耍滑,更是苛待。
待厲鳴山暫退敵軍回京,看到的便是瘦弱得跟小貓崽似的女兒和頑劣不堪的兒子,當下大怒,和兄長大吵一架,就要帶著兒女回邊城。
德平公主立即哭天抹淚,死活不讓他帶走厲驚堂。厲驚堂也被從未蒙麵的父親一臉煞氣嚇到,胡鬧不休,不願離開。
厲鳴山一氣之下,徑直帶著女兒離開,將厲驚堂就這麽留在了京城,權當大房的孩子長大。
自厲寒酥記事起,就是在邊城長大的。在她的心目中,隻有父親和相伴長大的老仆算是親人,在京城的哥哥於她而言,隻是個遠房親戚。
待長大些,厲寒酥跟著父親回京過年,與厲驚堂見麵也十分不愉快。
這什麽哥哥呀?看著倒和表妹厲靜舒關係更好。
哼!不帶她玩,她還不稀罕呢!
厲寒酥在邊城從不缺玩伴,當下湮滅了心中那一點對兄長的期盼,兩人更是尷尬。
待到厲寒酥十六歲,已經出落得驚人美麗。
當她隨著父親再次來京過年時,胡氏突然提出讓厲寒酥在京城待一年,學習禮儀,也好之後議親。
厲鳴山考慮片刻,答應了。
之後的一年裏,她聽從父親的吩咐,跟胡氏學習禮儀,被小三歲的表妹和教養嬤嬤明裏暗裏地嘲笑沒教養。
她心中不忿,隻得忍耐。
父親臨走前,厲寒酥讓跟著自己的仆從都回去了,因為他們的家人都在邊城,隻有一個沒有家人的侍女主動留下,便是清輝。
當時的厲寒酥,明明有親哥哥在,仍感到無盡的孤獨和彷徨。
一次厲靜舒又來挑事,將她從邊城帶來的香囊扔進水池,言語譏諷。厲寒酥忍無可忍,上去就是一巴掌,將嬌嬌弱弱的厲靜舒直接拍到了地上。
厲靜舒跌坐在地,臉上頓時浮現一個通紅的掌印,耳邊嗡嗡的,半晌沒反應過來。
這一幕正好被厲驚堂看到,他當即怒吼一聲,衝過來就要揪住厲寒酥,被厲寒酥反手甩開,一腳踹在了地上。
周圍的仆人都呆住了。
厲寒酥收回腳,理理裙衫,淡淡地撇了地上兩人一眼,轉身就走。
她是不會琴棋書畫,也不懂大家禮儀,但她從小習武也不是吃素的,惹急了她,討不到好果子吃。
隻是此後,厲寒酥更不受大房待見,和哥哥的關係也降至冰點。
厲寒酥覺得無趣,隻想著何時能回邊城,再不來京城。
誰知她再也回不去了。
當胡氏厚著臉皮來遊說厲寒酥進宮時,她氣極反笑。
“靜舒妹妹是大房嫡女,進宮為妃這等榮耀之事,合該妹妹去才是啊。”
厲靜舒本在一旁看笑話,聞言立馬尖聲道:“我才不去!後宮那麽可怕,我才不去送死!”
“靜舒!”胡氏陰著臉嗬斥,轉而對厲寒酥端起笑臉,“寒酥,你妹妹年紀太小,性格又天真單純,不適合入宮。你就不一樣了,出落得如此標致,又聰穎機靈,進宮大有可為。”
厲寒酥聞言,諷刺地勾起唇:“大夫人,昨日嬤嬤還說我愚昧蠢笨,不識大體,難登廳堂,為了別給咱們厲家丟臉,我看還是算了吧。”
說完,厲寒酥不顧臉色難看的胡氏和嬤嬤等人,轉身就走。
第二日,厲鳴升將厲寒酥叫去了書房。
她與大伯平日裏不常見麵,隻從旁人的話語中知道,大伯是個標準的紈絝子弟,整日無所事事,平庸無能,不惹事大概是唯一的品德了。
然而那日,看似紈絝的大伯神情嚴肅,看向厲寒酥的眼中帶著歉意和多年隱忍的鋒芒。
“寒酥,為了厲家,你就答應吧。”
“……”厲寒酥沉默無言。
她明白大伯話中的意思,厲家本就是世家,在朝中人脈極廣,德平公主嫁入後帶來了宗族的勢力。如今父親鎮國將軍之名百姓皆知,自上一戰大敗梟族後聲望更是達到頂峰。底蘊、權力、人脈,曆家一個不缺。
而當今晟帝登基沒多久,正是惶恐不安之時,自然忌憚這樣的曆家。
德平公主早已預料到這一點,將大兒子和孫子都留在京城,任其紈絝,從不管教,以此降低帝王的戒心。
然而這樣還不夠。
如今皇家要厲家女兒進宮,何嚐不是索要人質。
厲寒酥心中清楚,所以她答應了。
與其讓厲靜舒那個蠢貨進宮,還不如她自己去。
厲寒酥回憶著往事,手指輕點麵板上“關係惡劣”的家族譜。
雖然她還是很討厭胡氏和厲靜舒,但想到她們前世的淒慘下場,到底不忍心。
隻要她們別來算計自己,還是保她們一命吧。
至於她哥哥厲驚堂……
厲寒酥眼睛一眯。
繼續讓他在京城遛狗逗鳥也太便宜他了。
為了曆家的未來,怎麽也得把他扔出去曆練曆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