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親王

安親王?

厲寒酥手裏捧著話本,邊回想昨日宋桂的話。

這著實是一個銷聲匿跡許久的稱呼了。

安親王乃先帝的弟弟,也是當今晟帝的舅舅。

當年先帝還隻是皇子時,幾個皇子的帝位之爭十分激烈。經過十數年的競爭,最終先帝登基時,就隻剩下安親王這一個弟弟活著了。

這還是安親王常年在外征戰,刻意避開京中鬥爭的緣故。

然而先帝即位後朝堂並不安穩,已故皇子的舊黨羽不斷挑事,公然宣稱先帝的位子得來蹊蹺,反而扶持已故太子的幼子,試圖逼迫先帝讓位。

當時,始終站在先帝一邊,幫助先帝掃平叛黨的正是安親王。

在動亂平息後,先帝給予了安親王最高的親王爵位,世襲罔替,還賜下番地和無數珍寶。安親王一時風光無限,朝堂上除了先帝,就屬他威望最盛。

可後來,突然傳出一種聲音,說當年太子死後,最有希望繼位的並非先帝,而是年紀最小的皇子安親王。

隻是安親王被人設計遠征在外,才錯失皇位,最終便宜了先帝。

先帝很快狠狠打壓了傳出這種言論之人,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先帝和安親王之間產生了間隙。

先帝不顧及安親王早年征戰留下的傷病,將他派去寒苦的西北抵禦外族,更下令要他徹底消滅外族,才能回京。

安親王心中憤恨,最終還是領命而去,留下妻兒空守安親王府。

數年後,安親王率軍大勝歸來,先帝在京郊為他設宴接風。

就在當晚,先帝的營帳突然傳來喊殺聲,安親王意圖弑君,被當場捉拿。

他帶回的軍隊也被禁軍全部拿下。

同一時間,京城安親王府燃起大火,卻無人救援,數百條人命全部葬身火海。

最終,安親王被先帝賜毒酒一杯,其軍隊部下不歸順者殺無赦。

曾經權勢滔天的安親王一脈就此斷絕,成了皇室不可說的辛秘,再無人敢提起。

厲寒酥之所以知道這麽多,是因為他的父親曾經是這位安親王的副將。

兩人除了上下級,更是至交好友,性情相投,無話不談。厲寒酥的父親就是跟隨著安親王征戰積累的經驗,憑借軍功得封將軍,被先帝派去抵禦梟族。

兩人即使相隔萬裏,仍保持著書信往來,是彼此的摯友。

可惜當年安親王出事時,厲寒酥的父親剛結束和梟族的苦戰,傷重昏迷整整七日,醒來時一切已塵埃落定。

他曾派人去京中打探,想尋找安親王留下的舊部,誰知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安親王勢力從未存在過一般。

安親王之事,是厲寒酥父親一生的遺憾。

宋桂怎麽會和安親王有關?

厲寒酥疑惑。

難道,他是當年安親王留下來的勢力,如今打算尋找證據,為安親王報仇?

這樣倒是說得通了,也就可以解釋前世宋桂的勢力,為何能發展得那麽迅速和壯大。

或許也有安親王的勢力暗中扶持吧。

不過前世的宋桂為何沒有為安親王翻案?

直到宋桂聯合叛軍逼宮,他也沒對晟帝提起過安親王一事。

難道是因為上一世他沒有找到密旨嗎?

昨夜,厲寒酥將宋桂的話轉而詢問晟帝。

晟帝先是閉口不言,顯然對這件事頗為忌憚。

後來在厲寒酥的再三追問下,他才開口道:“奉天,密室……”

竟然在奉天殿的密室中!

宋桂皺起眉,他已經將奉天殿裏裏外外翻找過了,就是沒找到什麽密室的痕跡。

他又讓厲寒酥繼續問晟帝,密室的所在。

奈何晟帝隻吐出一個字,“血”,旁的什麽也不知道。

宋桂聽後鎖進了眉,甚至比之前更加思緒混亂。

厲寒酥對此也無能為力。

最終這次探問一無所得。

“並非一無所得,起碼能確定密旨確實存在,而且就在宮中,剩下的就隻有尋找了。”宋桂這樣說。

可皇宮這麽大,要找一封小小的密旨談何容易?

厲寒酥心中感慨不愧是未來將成大事者,這份恒心令人敬佩,一邊提醒他:“我這次幫了你的忙,你的承諾可別忘了。”

宋桂失笑:“斷不會忘記,宓嬪娘娘何時寫好書信就通知在下,在下找人送出去。”

厲寒酥急急走到梳妝台前,從妝奩下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我早就準備好了,請務必交到我父親手中。”

她鄭重地將信封遞給宋桂,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期許和信任。

宋桂不由也嚴肅了臉色,微低下頭認真道:“娘娘放心,在下答應的事定會做到。”

也不知他什麽時候能把信送出去,厲寒酥想。

隻盼著父親早日看到這封信,心中提防,萬不要再被梟族所騙,丟了性命。

雖然距離前世厲家軍戰敗的時間還有很久。但厲寒酥自重生以來,始終憂心著邊城的厲家軍和父親。

該怎麽避免未來的悲劇?

難道實話實說,自己是重生的嗎?

父親肯定不會相信的。

如今厲寒酥也隻能先提醒父親提防身邊有叛變之人,時刻警惕梟族來犯。

曹陽,這人正是晟帝安插在他父親身邊的奸細。也是他盜取厲家軍部署圖交給梟族,又在糧草中下毒,最終導致梟族奇襲時厲家軍毫無還手之力,一夜之間全軍覆沒。

厲寒酥在那封信中寫明了曹陽的可疑之處,隻要父親有所懷疑去查實,定能抓住馬腳,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中。

至於他父親看到這封信會怎麽猜測疑惑,厲寒酥也管不了了。

旁的,以後再說吧。

“娘娘,”清輝端著茶點走進來,“您都看了一下午書了,歇歇眼吧。”

厲寒酥扔下未翻動一頁的話本,伸了個懶腰,哎呦一聲:“清輝,來給我捏捏脖子。”

清輝走到厲寒酥身後,力道適中地捏揉起來,一邊奇怪道:“娘娘怎麽沒讓吹緣在屋裏伺候?”

“她不在院裏忙嗎?”

“奴婢正是沒看見人,才以為她在屋裏呢。”

厲寒酥沉默了一瞬,淡聲道:“隨她去吧。”

清輝在心中對吹緣不滿,也沒多說,隻想著晚上再說教她。

“對了娘娘,奴婢剛才去禦膳司取點心,正遇上熙朱,她告訴奴婢,大皇子的養母已經確定了。”

“嗯……讓我猜猜,”厲寒酥閉著眼,“是榮嬪?”

清輝驚訝:“娘娘真厲害,一猜就準。”

厲寒酥勾起笑,說與她聽:“大皇子這事,在爭的也就端嬪和榮嬪。端嬪到底沒有靠山,就算得寵也比不上榮嬪有太後撐腰。太後又怎麽會把送上門的皇嗣讓給別家?”

“還是娘娘看得明白,可端嬪娘娘恐怕不這麽想。”

“怎麽?你還聽說什麽熱鬧了?”

清輝見厲寒酥似乎對這種後宮八卦十分感興趣,便將剛才熙朱告訴她的一股腦說了出來。

“聽說今日陛下下朝後,端嬪娘娘捧著琵琶就往奉天殿去了,沒多久就哭著跑出來了,路上正遇到榮嬪娘娘,兩人一言不合便吵了起來,榮嬪娘娘還伸手推了端嬪娘娘一把,鬧得不可開交,最後是皇後娘娘出麵才勉強製止。”

“皇後娘娘又該頭疼了。”厲寒酥輕歎一聲。

“可不是嘛,皇後娘娘還要養病,卻天天被這些瑣事煩心,真辛苦。”

“在其位謀其職,皇後娘娘會處理好的。”

厲寒酥拍拍清輝的手,站起身:

“反正咱們也無事,去端儀宮看看皇後娘娘,陪她聊天分分憂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