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秋
豐晟五年八月十五中秋佳節，華燈初上，皇宮內處處張燈結彩，一派節日的喜慶氣氛。
惠妃早一步來到宴廳，確定著物什的擺放，顯得有些緊張。
她的大宮女勸她：“娘娘，您都查看三遍了，歇歇吧。”
“本宮第一次負責這事，自然要仔細周全些。”惠妃檢查無誤後，鬆了口氣，坐下道。
“您就是太認真了，瞧瞧這妝都花了，別人都在這中秋宴上比美，偏就您不在乎。”
惠妃搖搖頭：“本就人老珠黃，還爭什麽？對了，瀟兒來了沒？”瀟兒是惠妃所出的皇長女，今年3歲，十分乖巧可愛。
“嬤嬤帶人去領了。”
不多時，其他嬪妃也一同到場。
惠妃看著她們一個個走進，皆是花兒般的嬌顏，一時整個宴廳如春花齊放，競相爭豔。她看在眼裏，隱隱有些羨慕。
突然，惠妃眼前一亮。
是宓嬪厲寒酥走了進來。
隻見她著了襲薄紅錦緞繡月蘭團花的廣袖衫，衣緣、袖口皆點綴著珍珠連排，底下一條藤紫繡花鳥銜枝的花綾裙，行走間靈動栩栩。外頭搭了一件妃色長比甲，肩連處掐著金絲，繡作一條細細的吉利紋飾。
最矚目還要屬她的妝麵，本就嫵媚上挑的眼尾染上桃紅，和臉頰的粉色相映。雙眉如遠山青黛，額間正中描繪著朵嬌豔的桃花，正中點綴一顆圓潤的珍珠，襯得她本就精致的容顏更加顏若桃李，容色傾城。
厲寒酥一進來，不止惠妃，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宴廳內頓時一靜，直到麗嬪進來才打破了詭異的沉默。
“哎呀，宓嬪妹妹今日真是……”惠妃由衷地稱讚道，“月宮嫦娥也不過如此了吧？”
厲寒酥對惠妃這個向來老實本分的嬪妃無甚惡意，聞言燦然一笑：“惠妃姐姐盛讚了。”
同樣盛裝打扮，卻自覺被厲寒酥搶了風頭的麗嬪臉色難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心中不滿。
很快，順妃也到了，她身後跟著乳母，懷裏抱著兩歲大的大皇子，氣焰囂張地走進來，神情睥睨。
眾人起身請安，不少人暗地裏免不得又酸上一句。
順妃落座，眼神掃過厲寒酥時一頓，狠狠地刮了她一眼。
這宓嬪，真是妖孽禍害！打扮成這副樣子，肯定指望著等下勾引陛下呢！
她沒猜錯。
厲寒酥就是故意來勾引晟帝的。
為了賺取積分兌換引魂香，她今日必須爭取得到晟帝的稱讚，將【中秋家宴】的任務完成得漂亮。
以美貌惑人，上輩子被朝臣斥為禍國妖妃的她可太擅長了。
厲寒酥看了眼眾妃座位排序。
除去三個主位，順、惠兩妃居最前，接著便是四位嬪。
有意思的是，原本排在榮嬪、端嬪之後的麗嬪如今到了嬪位之首。
榮嬪臉色陰沉，而麗嬪撫著肚子，一臉得意之色。
厲寒酥看著對麵的端嬪，她的臉上是一貫的柔弱，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隻偶爾垂下的眼神中流露出算計和不甘。
厲寒酥卻不會輕視她。
在係統的【嬪妃信息】版麵中，除了心機屬性滿分10的趙千秋之外，就屬這個外表無害，嬌弱如菟絲花的端嬪心機最深。她出身卑微，進宮時隻是個小小的侍選，如今能坐到嬪位，能耐之深不容小覷。
“多日不見，大皇子看著又壯實不少。”端嬪柔柔地開口。
順妃摸了摸大皇子的頭：“有本宮細心照料，大阿哥自然長得好……”
話還沒說完，一臉不願的大皇子躲開順妃的手，扭身鑽進了乳母懷中。
順妃手上一僵。乳母見狀，驚慌之下就要跪地求饒，被順妃按住。
“你做什麽？！”順妃瞪她，緩了緩道，“皇兒大概是午覺睡懵了，鬧脾氣，哄哄就好。”
乳母唯唯諾諾地應聲，好聲好氣哄著大皇子。奈何大皇子一心躲閃，怎麽也不肯出來。
順妃自覺丟了大臉，恨鐵不成鋼地瞪向大皇子。
偷偷露出眼睛的大皇子見了，更是害怕。
“嗬嗬，姐姐，看來您與大皇子不太親啊，怎麽都不聽你的話？”榮嬪道，“我瞧著大公主可是懂事多了。”
惠妃正拿著點心逗懷裏的大公主，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睜著大眼睛甜笑，甚是討喜。
惠妃不願扯入她們的鬥嘴，回道：“男孩兒和女孩兒自然不一樣，這有什麽好比的。”說著低頭不再理會。
順妃冷笑：“妹妹是沒孩子，所以不知道。小孩子就是容易鬧脾氣，一陣陣的，過會兒就好。等什麽時候妹妹有了孩子，再來指教本宮吧！”
孩子，又是孩子！
榮嬪被三番兩次打臉，心中氣惱。
要不是沒有子嗣傍身，憑借她的家世和太後撐腰，哪輪得到順妃踩在她頭上？
榮嬪看向麗嬪，眼露嫉妒。
這種好運，什麽時候能落到她身上？
這時，宴廳外傳來宮人的聲音：
“太後娘娘、陛下、皇後娘娘駕到！”
眾妃起身。
晟帝和趙千秋一左一右扶著太後，一齊走了進來。
趙千秋一改平日的素雅，穿了身正紅宮裝，端莊得體，臉上略施粉黛，鳳冠尊貴，盡顯中宮之主的氣派。
她臉上掛著優雅從容的笑，不時和晟帝交換一個眼神，顯然感情和睦，舉案齊眉。
嬪妃們眼中閃過嫉妒和不甘，尤其是順妃，忍不住攪了攪手中的帕子。她哪一點比不上趙千秋？明明有子嗣，還有顯赫的家世，就因為晚了一步，如今屈居妃位。
且等著！
順妃心中惡狠狠地想，用不了多久，趙千秋就會因為寒脂侵體病弱而亡，子嗣更是不用想。
到時候，就是她上位的時機了。
壓下心中算計，順妃揚起一抹笑容，率領一眾嬪妃行禮：
“太後娘娘金安，陛下金安，皇後娘娘金安！”
厲寒酥也隨著眾人盈盈下拜。她福身到一半，突然感到一道視線，微微抬眼，便對上的晟帝驚豔呆愣的眼神。
厲寒酥朝他微微一笑，複垂下頭。
“都起來吧！”
眾嬪妃道謝，一一落座。
晟帝這才勉強收回炙熱的目光，刻意轉移話題道：“聽聞這次中秋宴是惠妃和順妃負責的？”
兩妃起身：“回陛下，是的。”
“嗯，皇後身體不好，你們是應該分擔些。”
趙千秋也開口：“多謝陛下體諒。這次多虧了她們兩位全權負責，裏外事宜忙活了許久，臣妾實在過意不去。”
晟帝看了眼宴廳布置，十分滿意：“你們二人做的不錯，賞！”
“多謝陛下！”
“今日是中秋佳節，闔家團圓的日子，本就是家宴大家不用拘禮，自在些便是。”
宮女如流水般進來，呈上菜品。
除了各種精致的菜肴，還有肥美的秋蟹。厲寒酥向來喜愛這一口，不由高興幾分，直接上手。
一直關注著厲寒酥的晟帝見狀，不由笑道：“宓嬪很喜歡吃蟹？”
厲寒酥手上停頓，笑道：“臣妾從小喜愛這東西。”
“既然如此，讓禦膳司留下一筐秋蟹，待你哪日想吃了就說一聲。”
“多謝陛下。”
這宓嬪，還真是被陛下放心上了！
嬪妃們心中警鈴大作，卻一時無人敢多嘴。
不過太後向來不喜厲家，不知她會如何反應？
榮嬪這樣想著，看向太後。
卻見太後也微微笑著，絲毫沒有不喜之色，反而對厲寒酥溫聲道：“喜歡也不能多吃，聽說你前幾日病了，秋蟹性寒，別貪多。”
厲寒酥起身：“是，太後娘娘。”
太後點點頭，一旁的晟帝也鬆了口氣。
他本來擔心太後不喜歡厲寒酥，如此看來，似乎正好相反？
他哪知道，太後對厲寒酥的好感度被一串神心珠直接刷到了60%，遠超一般嬪妃，自然待她和善。
這是什麽情況？！
下麵的嬪妃都驚呆了。
這個宓嬪究竟是使了什麽手段？
陛下寵愛，皇後看重，如今連太後都對她如此溫和？！
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趙千秋看在眼中，心裏閃過一瞬深思。
這個宓嬪，果然沒那麽簡單。
見太後如此表態，其他嬪妃自然不敢多言，整個席間安靜得詭異。
直到順妃忍不住，終於出言道：
“難得今日中秋佳節，咱們不妨也行些文雅之事？”
“哦，順妃有何提議？”晟帝也覺得氣氛太過沉悶，附和道。
“我們就以月亮為題作詩如何？”
晟帝來了興致：“好，若誰做的出彩，朕有賞。”
如此一來，在座的嬪妃有才學出眾的眼睛一亮就低頭思忖起來，也有才疏學淺的頓時懊惱不已。
這順妃又是整的哪一出？
順妃這般自然是有所圖謀。
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一心吃螃蟹的厲寒酥，朗聲道：“臣妾聽聞宓嬪妹妹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不如請宓嬪妹妹先來作一首如何？”
厲寒酥頓了下，看向順妃。
順妃笑得別有用心：“一直都說厲家打仗厲害，但才學也不差，就請宓嬪妹妹為我們露一手，讓我們見識一下厲家家學？”
聽說這宓嬪是在邊城長大的，天天打仗的邊境小城，周圍皆是將士武夫，哪會教她什麽詩詞歌賦？別是大字都不識一個。
順妃心中好笑，麵上露出看好戲的神情。
看她這回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