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兩個辦法

老太婆的聲音悲愴,淚流滿麵,觸動了周圍的人的心。

一路逃荒,風餐露宿,顛沛流離,生病挨餓都是常有的事情。像李家村這樣有組織的帶著糧食上路逃荒的,畢竟是少數,更多的百姓,都是穿著一身破衣衫襤,骨瘦如柴,帶著破爛破鍋上路。

一路走,一路乞討,各種酸楚,隻有親身逃荒才能知道。

悲傷痛苦會傳染,男女老少都不停抹眼淚。不讓過河,糧食吃完了,又不能回老家,他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啊?

龍鳳胎能夠感受到悲傷的氣氛,也紛紛哭了。

李蓉抽噎著,眼神絕望迷茫。

李大寶紅了眼圈,眼神茫然地看著天空。

柳盼兒難受,老百姓的性命如草芥,當真不值錢。

走投無路,柳盼兒不能坐以待斃,最後隻能奮死一搏了。

“李村長,咱們別擠在這裏了,咱們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然後想辦法過河。”柳盼兒收斂心神,此時的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最沒用的。

李村長擦擦眼淚,點了點頭,“對,即使咱們堵在這裏,那些官兵也不會讓我們過去,還不如趁早,占據水源最好的地方,休息片刻,再想辦法。”

周翠花扶著婆婆,小聲安慰,樂觀心存希望,“娘,咱們一路上有神仙保佑呢,這次咱們也一定能夠過河。”

李太奶**發花白,眼神深邃,其他人隻看到不能過河,去不了南方,但她想到了更深一步。

李太奶奶心裏擔憂,歎息一聲說:“過河要錢,而且還要這麽多,可逃荒的人手裏哪來的這麽多銀子呢?我擔心是對岸的人不想讓咱們這些逃荒的人過去,所以才故意設下關卡。

另外,也有可能是官府跟那些土匪勾結了,把我們圍堵在這裏,然後抓起來。反正不管如何,都不是好事。咱們得趁早做最壞的打算!”

柳盼兒聽到李太奶奶的話,微微一愣,她心裏的擔心跟李太奶奶不謀而合。

都說人老成精,一點不假。

這李太奶奶目不識丁,但年齡大,閱曆多,加上人本來就很聰明,善於思考,所以現在她能夠看到事情更深層的一麵。

李村長聽到母親的話,麵色大變,“如果不能過河,往回走,會遇到那些土匪,不管如何,都是一個死,沒活路了。”

其他人聽到之後,更加傷心難過,如喪考妣。

李太奶奶看到就連一向堅強的兒子都開始著急了,其他人更沒有好辦法,此時突然她看到柳盼兒麵色凝重,但並不慌亂。

想到最近柳盼兒做的事情,李太奶奶想了想,然後問柳盼兒,“元青家的,你見識廣,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柳盼兒見李太奶奶問她,微微一愣,現在不是藏拙的時候,“大祖母,咱們老家還在大旱,明年估計還會有蝗災,就算咱們能夠躲得過土匪回到老家,也無以為繼。

現在南方很顯然不讓咱們過去,畢竟能花得起一兩銀子一人坐船的費用,那都是有錢人,而不是逃荒的窮苦人。

現在咱們隻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想辦法過河,繼續像以前那樣在南方逃荒,不過這次咱們就算到了南方,估計南方的官員和百姓也不樂意救濟咱們。

另一個辦法,咱們不過河了,就在河的北岸,咱們找到樹木水草豐茂的地方安頓下來。

這幾天我一直關注周圍的情況,氣候已經接近南方,樹木茂盛,水流也多,咱們開荒種地,蓋房子。現在正直夏季,在樹林子裏打獵,在大渡河裏撈魚,總能填飽肚子。”

李村長一愣,幹巴巴地反駁,“咱們倒不怕苦,但我擔心那些土匪追過來,襲擊咱們怎麽辦?”

柳盼兒解釋,“那就需要咱們找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在外麵挖陷阱,村子裏的年輕小夥子都練習射箭打獵。對了,我看到附近有一種毒藥,到時候沾在箭頭上,隻要破了皮,就得斃命。那些土匪幹過來,咱們就跟他們拚命。”

柳盼兒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過了河,也不知道以後如何,還不如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這時候趙家村的趙村長和劉家村的村長,唉聲歎氣,走了過來,“李賢弟,這河咱們過不去了。我剛剛打聽到給錢坐船過去之後,官府會在路引上麵蓋上章,才放行。

有的人沒銀子,鳧水過河,有人不幸,被官府的人直接射中,被大渡河的凶猛河水衝走了。就算有的人僥幸過了河之後,因為路引上沒有蓋渡河的章,也會被抓起來,送去礦山幹活。那礦山可不是好地方,進去了,這輩子別想出來了。”

趙村長一路上很橫,畢竟這一路上趙家村男女老少足足四五百口子,壯年漢子也有一百兩百。可自從上次夜晚被土匪劫掠之後,少了一大半,全村不足兩百人。

現在又無法過河,所以想過來跟李村長商量,如何應對。

半路上遇到了劉村長,兩個人互相寒暄歎氣,來找李村長。

李村長聽到這話,臉憋得麵紅耳赤,悲憤異常,“咱們當地不賑災,讓我們自生自滅。朝廷原本還管,現在看樣子也不管了。”

“是啊,李賢弟,我一向佩服你,你有什麽辦法嗎?”趙村長客氣問,進退不得,以後可怎麽辦啊?

李村長撓頭,苦著臉,“我要是有好辦法,也不會在這裏急得薅頭發了。前有狼,後有虎,進退不得,這可如何是好啊!”

剛剛柳盼兒和他的老母親正在商量,還沒商量出來大概,當然不能隨意跟其他人說。畢竟是活命的辦法,當然先緊著自己。

劉村長麵露難色,“出來的時候,劉家村還有兩百口人,現在隻有一百多人了,被天災和那些土匪禍禍得家破人亡。

李兄弟,我捉摸著,南方的人不讓咱們這些逃荒的老百姓去南方,可能是因為上麵的當官的鬥起來了,咱們這些逃荒的老百姓命賤,沒人在意。

後麵還有土匪,就我們這一百來人,根本不夠那些土匪人販子塞牙縫的。我想著如果在這裏安頓下來,咱們三個村子合並在一起,終歸人多一些,力量也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