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梁燦是梁雲川?

顧唯是臨近傍晚的時候接到了宋知霖的電話,他早上已經看了郵件,在心裏也權衡了一段時間才聯係她:“這個方案的確有很多可取之處,就我個人而言,你的確說服了我。”

顧唯很感動:“老師,您尚在病中我還要麻煩您,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宋知霖一向謙和,並不放在心上,反倒叮囑她注意身體,不要太拚命。

第二天就是周六,顧唯在宿舍睡了一整天,恨不得把最近缺少的睡眠時間一齊補上。

傍晚的時候她接到梁雲川的電話:“顧唯,明天你有空嗎?”

“有的。”她很快回答。

“是這樣,我有一位長輩這幾天在杭州,他是輕舟集團早些年做風電工程時的特聘專家,我把你的方案給他看過,他很感興趣,想跟你聊聊,或許能給你更多啟發。”梁雲川補充道:“也許你聽說過,他是陶行豐教授。”

“我的天,我當然聽說過。”顧唯一下子來了精神:“陶教授可是國內最早研究風電場設計的專家,絕對的大牛人物。他是我的偶像。”

他在那頭微乎其微地笑了下:“那你很快就可以見到偶像了,明早我們八點出發。”

“好的,我一定準時!”掛了電話,顧唯還覺得不真實,居然是陶行豐教授,她上學時候的教科書還引用過他的很多設計思路,真真是行業內的元老。

大概是因為激動,顧唯六點多就已經醒了。她洗了臉看看鏡子裏的自己,素麵朝天的一張臉,因為熬夜的原因,難免有些憔悴。這樣見偶像,怕是有失禮貌。

她從櫃子裏把化妝包給找了出來,來了那麽久,還沒有正經化過妝,現在難得想要好好收拾下自己,倒顯得手法生疏了。她搗鼓了好一會兒,再看一眼鏡中的女人,唇紅齒白,氣色到底好了不少。

從這裏到杭州要先坐船再開一段高速,顧唯算了一下海陸的距離,正想著八點出發會不會稍晚一些,卻發現梁雲川早做了打算。

顧唯看到停機坪上那架直升機的時候,默默地嫌棄起了自己。果然還是窮,限製了想象力,壓根兒猜不到老板會準備這麽一手。

見顧唯停住腳步,他問了一句:“你不恐高吧?”

“不恐高,就是挺意外的,沒想到我們會坐直升機過去。”

“這樣方便些。”

這一起一落得多少錢沒有了,能不方便呢?顧唯登機之後係好安全帶,在心裏給梁雲川點了個讚,老板就是闊氣,就是敞亮!

梁雲川沒有親自駕駛,而是和顧唯並排坐在後麵,看得出來顧唯對今天的會麵很重視,難得地化了妝。他看慣了她尋常時候不施粉黛的一張臉,偶爾見到這般妝容精致的模樣,心中清淺異動,難以捕捉。

起飛的時候,顧唯透過舷窗往下看,極速的飛行,山川和海洋漸漸地聚攏在她的視線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把山海精細地雕琢在這片領域,橫縱貫穿,隻是看一看,就能深深地愛上這裏。

“好美啊。”她忍不住感歎:“我還是第一次從高空俯瞰舟山群島,竟是這樣的感覺。”

“下次可以試一試滑翔傘,我猜你會喜歡。”

“好啊。”顧唯一口答應,雖然未必有時間,但她躍躍欲試。

他們很快就到了杭州,直升機在酒店頂樓的停機坪降落,風很大,把顧唯的頭發刮得有些淩亂。下電梯的時候,她擔心儀容不端,對著鏡子整理著頭發。

梁雲川看出來她有點緊張,出聲安撫她:“陶教授就是一個老頑童,他遠沒有你想的那麽嚴肅,所以放輕鬆。”他又看了她一眼,語氣誠懇:“你已經很好看了。”

顧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陶行豐在套房的客廳裏等他們,他一見到顧唯就站了起來:“我沒有看錯吧,這個小姑娘就是六橫項目的總設計師嗎?”

顧唯連忙走過去跟他握手,臉上已有止不住的激動:“陶教授您好,我是顧唯。我真沒想到能有機會見到您,真是太榮幸了。”

“我一個老頭子,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才高興呢。後生可畏啊,我看了你的方案,年紀輕輕就思路如此清晰,我相信以後你在這個行業一定能有更出彩的成績。”

入了座,他們很快聊到了項目的事情,陶行豐直接說:“宋知霖之前的方案,我也看過了,但我跟雲川講,他的想法還是偏保守。舟山這一帶,高處的風速很穩定,紊流幹擾小,你把單機容量擴大,輪轂的高度就能往上升,後期發電量是可觀的。這種項目,不能隻算前期投入,得看分項投資。”

顧唯從宋知霖的角度解釋:“放在幾年前,宋老師的方案其實也是可取的。那個時候我們國家的風電發展不及現在,尤其是大型機組設備,幾乎都是國外進口,成本非常昂貴。現在今非昔比了,國內的很多大公司完全有能力獨立地完成設計,也為國內整個行業節約了不少成本。”

陶行豐頗為讚同:“國家重視科技創新,咱們自己的企業也爭氣,一直在發展、進步,所以未來中國的這一領域,空間很大,這種大環境對你們年輕人更是有好處啊。”

說到熟悉的專業,他們一上午都詳談甚歡,梁雲川又安排了午餐,菜吃到一半,他接到郝群的電話臨時出去。

陶行豐趁他一走就開始問顧唯:“小顧啊,你成家了沒有?”

“還沒有。”

“那,談對象了嗎?”

顧唯心裏囧了囧,果然所有的老人家都是熱情且八卦的,她勉強搖搖頭:“以前有過男朋友,但因為想法不同,就分手了。”

“是吧,兩個人在一起,觀念最重要。說到這個,我有個內侄,跟你算大半個同行,年紀我估摸著也相似,我看你們挺合適的,說不定能有機會深入發展。”

這是要給自己介紹對象?

顧唯坐直了身體:“陶教授,我這工作挺忙的,沒太想那方麵的事兒。”

“瞧瞧,他也跟你一樣,總是拿工作當作借口來敷衍我。工作嘛,再忙也不能耽誤了生活,說到觀念,我看得出你是一個重視環保的人,巧的是,我那個內侄也是位環保主義者。”陶行豐見顧唯隻是笑並不接話,又對她說:“你怎麽不問問我他是誰,這個圈子說大也不大,沒準兒你們就認識。”

“他叫什麽?”

“他叫梁燦。你如果感興趣,不妨問問雲川,他們很熟。”

回程的路上,顧唯想到了齊安居一直以來對梁雲川的稱呼,心裏有些懷疑,就忍不住問道:“梁總,不知道您是否認識一位叫梁燦的同行?”

梁雲川疑惑地看著她:“我唯一認識的叫這個名字的,就是我自己。”

果然!陶教授還這真是位老頑童,居然跟她開這樣的玩笑,顧唯哭笑不得。

她隻好解釋:“方才聽陶教授說起這個名字,我就想問一下。”

“是我之前的名字,我爺爺給起的,說是我出生的時候命裏缺火,十歲之後按照家譜又給我改成了梁雲川。”

“怪不得,我之前聽齊小姐叫您燦哥,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那陶教授怎麽跟你說‘梁燦’的?”

她一時緊張,腦子裏短暫的空白,脫口而出:“他,他說梁燦很帥。”

梁雲川靠在座椅上,慵懶地笑了一下。顧唯坐在他的身邊,這一瞬間,竟覺得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在心裏感歎,好看的人果然都很危險,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