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誰是你表嫂?

她很快取了車,跟梁雲川兵分兩路,沈佳燁發了飯店的位置給她,這幫人連地點都已經替她張羅好,隻等著她掏錢包。

顧唯到的時候部門的人已經陸續都到了,這是一家海鮮加工店,需要自己去市場裏買食材,她被幾個同事拉著一起去挑選,回來的時候每個人手裏都拎了好幾個袋子。

天色已經擦黑,沈佳燁和陳謙還沒回來,顧唯給她打電話,那邊接聽的卻是一個男聲:“別著急,我們已經在路口了,兩三分鍾就能到。”

顧唯心下疑惑,這絕不是陳謙的聲音,聽著年輕,不知道是誰。

果然沒一會兒他們就推門進來了,陳謙走在最前麵,後麵跟著沈佳燁和一個男人,不是認識的人,他個子高高的,第一眼看過去特別像大學裏的體育特長生。

顧唯注意到,他的手上還幫沈佳燁拎著包。

陳謙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我們從碼頭接人回來,路況不好有些耽誤了。”

給他們留了位置,沈佳燁挨著顧唯坐下,高個子就挨著沈佳燁坐下,乖巧地朝顧唯笑了笑,又戳了戳沈佳燁:“你也不幫我介紹介紹。”

沈佳燁沒好氣:“你不是問了一路了嗎,這就是顧唯。”

“那她還不認識我呢。”

在顧唯考究的眼神裏,沈佳燁指了指他:“這是秦陸,咱們母校的研究生,來這裏實習的。前段時間他回學校忙論文的事兒,所以你沒見過他,今天他碰巧回來了,非要來我們這裏蹭飯,我接了他就把他給帶過來了。”

顧唯對自己的預知能力頗為得意:“是吧,我就覺得他看起來不大,像個學生。”

“他是梁雲川梁總的表弟。”

“真的假的?”顧唯又仔細地看了秦陸好幾眼:“你別說啊,他這眉眼跟梁雲川還真有點像,個子也特別高,你們家是不是都有高個子基因。”

秦陸故作嬌羞:“可能我們家盛產高富帥。”惹得顧唯哈哈大笑。

菜很快就端了上來,當地海鮮十分鮮美,兩桌人吃的不亦樂乎,秦陸沒開車,被其他人勸了幾杯酒,話閘子也打開了,不知怎麽就說到了梁雲川,他問沈佳燁:“我不在這些天,我哥不會同意跟齊安居在一起了吧。”

沈佳燁一臉茫然:“我跟梁總不熟,你問顧唯,他們兩最近接觸比較多。”

顧唯有些好奇:“你怎麽突然這麽問,是你哥跟你說的嗎?”

“當然不是,他秘書前幾天發微信跟我八卦,說是我哥突然讓她把辦公室內臥裏的東西都給換成了新的,還囑咐說洗浴間的洗浴用品不要買男士的。”秦陸又抿了一口酒:“這說明什麽,那間臥室裏有女士入住唄。”

沈佳燁正吃著爆炒蟶子,聽了他這話差點被辣椒嗆到,她咳了兩聲幸災樂禍地看著顧唯:“梁總居然連洗浴用品都關注到了,還真是細致入微啊。”

“你們想太多了吧,辦公室裏能發生什麽情況,員工遇到加班加點的情況,借老板的地方休息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秦陸擺擺手:“我哥的那位秘書是從他回國之後就一直跟著他做事的,這幾年不管是在哪裏,他的內臥都沒住過別人,這絕對是第一次。”

沈佳燁嘖嘖兩聲:“居然還住了個女人,相當不正常,而且還是把人藏在辦公室裏,太有情趣了,有錢人就是會玩兒。”

“所以我猜是齊安居,隻有她能想得出來這個主意,我就說我哥不是柳下惠吧,那麽個大美女成天在他邊上惦記著他,他能一直不動心?”

沈佳燁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她當然知道梁雲川把自己的副門卡給誰了,當初她跟顧唯那麽一說,其實就是開玩笑,哪裏能想到顧唯沒多久就住進去了。

顧唯在桌子下麵踢了她一腳,沈佳燁還沒有收斂的意思,連秦陸都看出不對勁了,狐疑地看著她們。

沈佳燁指著顧唯:“你還真是搞錯了,你哥金屋藏嬌的可不是齊小姐,而是我們的顧大設計師。”

秦陸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明顯不信,看她不像在開玩笑,才連連慨歎:“我的天,我剛才沒闖禍吧,居然敢在顧姐麵前提齊安居,要是被我哥知道絕對會殺了我。”

他端著酒杯就要敬顧唯:“來,嫂子,方才是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了,這杯酒我幹了,您隨意,隻要不跟我哥告狀,什麽都好說。”

“你小聲點兒,別胡說八道再叫人家聽到了,還真以為我和梁總怎麽著呢。我們就是普通的同事,他是看我前陣子總是熬夜才給我門卡的,哪有你們想的那麽複雜。”

“放心,我一定保密不告訴別人。”秦陸拍胸脯保證,顧唯不想再搭理他。

晚上秦陸坐顧唯的車回去,剛到房間梁雲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聽說你下午就到六橫了,我怎麽一晚上沒見到你人。”

秦陸本來就想著調侃梁雲川,一聽這話更忍不住了,開口就說:“表嫂今晚請他們部門吃海鮮,我當然不能錯過。”

“誰是你表嫂?”梁雲川問這話的時候,顧唯的名字從他的腦中輕巧地掠了過去,他心裏有些驚訝。

“我不告訴你。”

“人家設計部聚餐,你湊什麽熱鬧?”

秦陸提高了聲音:“承認了吧,我都沒有說哪個部門,你自己就先招了。不過我看顧姐人不錯,幹幹淨淨的一張臉,素顏都看著特舒服,關鍵是聰明,你不就喜歡聰明的嘛。”

梁雲川沒接這話,反問了一句:“你喝酒了?”

“是啊,他們太熱情,灌了我不少酒。”

“她也喝酒了嗎?”

“你說顧姐嗎?她不願意喝,她說明天要跟風機製造廠的幾個設計師開聯絡會,不能耽誤事兒。”

“知道了。”梁雲川掛了電話,繼續看手裏的文件,原本周遭都很安靜,他忽然聽到有桌子挪動的聲音,斷斷續續,動靜不小。

因為喜靜,他隻願意住在頂樓,原本隔壁住著宋知霖,現在隻住著顧唯。

梁雲川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敲門,顧唯從裏麵探出半個身,有些歉意地看著他:“梁總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您休息了?”

“房間裏怎麽黑漆漆的,要不要幫忙。”

“是我關了燈,頂燈有些接觸不良,我想用螺絲刀把簧片往下扳一些。剛才夠不著,就把書桌推過去方便站上去。”

顧唯已經換了睡衣,再加上把頭發盤了起來,露出雪白的脖頸,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柔和。但她也一個人把那麽重的桌子推到了中間,手裏還拿著一把螺絲刀,儼然是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梁雲川從她手裏拿過工具:“我來,你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

顧唯本來不想麻煩他,但是他已經三兩步站了上去,她隻好在邊上幫著照明。

他很快把燈泡取了下來,撥了撥簧片,又順便清理了一下上麵的灰塵,輕車熟路。顧唯在心裏想,這人哪裏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

手電筒的燈在他的身上打出一圈光暈,他的臉陷落在明暗交錯的光線裏,明明矜貴冷清,偏又古道熱腸,像是極寒地帶的火光,又像是沙漠裏的一場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