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溫情的除夕夜
沈七月在灶房忙碌著，墨影自覺地坐在下方燒火。
陸景桓走進來，拎起灶台上放著的兩隻毛褪得幹幹淨淨的野雞，左右看著，然後隨手將其中一隻掛在門後。
“吃這隻吧，那隻太小了。”
沈七月抬眸看了一眼留在灶台上的雞，輕笑一聲，真是男人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哪有？我看明明是大雲哥拿來的那隻更大吧。”沈七月毫不客氣地戳破他的小心思。
陸景桓聳聳肩，隨口說道：“有嗎？我怎麽不覺得？”
沈七月翻了翻白眼，不理他，手裏繼續忙活著。
“那個，沈大雲說的小雞燉蘑菇，是什麽？我怎麽沒吃過？”陸景桓可記得那沈大雲說起時，仿佛人間美味的樣子。
“你以為你是什麽皇親國戚啊？天下美食你都得吃過？”沈七月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不接受點菜，本大廚做什麽，就吃什麽？不想吃的自己做。”
墨影縮了縮脖子，世子自己作死，可別殃及到他，他可不會做飯。
陸景桓連碰幾個釘子，麵色有些發黑，可人在屋簷下，他也不得不低頭。深呼吸幾次後，走了出去。
除夕的年夜飯，是莊稼人一年到頭吃的最好的一頓飯了，家家戶戶都在盡力張羅這一桌菜。
陸景桓看著桌上一盆香噴噴的小雞燉蘑菇，露出了笑容，這丫頭嘴毒了點，心還是不錯的。
不過……“七月，為什麽是小雞燉蘑菇，不是蘑菇燉小雞？”
沈七月給大家發著筷子，“那個……你吃過肉夾饃嗎？”
墨影嘴裏重複了一句，歪頭皺了皺眉：“肉怎麽夾饃？從沒聽過。你這丫頭，又唬我們不是？”
沈七月也懶得解釋，隨手夾了一筷子雞肉放進他碗裏，“你沒聽過的不代表不存在，快嚐嚐。”
墨影夾起雞肉就要往嘴裏放，餘光看見一旁的陸景桓一直盯著自己，他生生改變了筷子的方向，將肉放進陸景桓碗裏。
“師哥，給你吃。”
陸景桓夾起扔進嘴裏，咀嚼了兩下，滿意地點點頭。別說，這丫頭做的飯比王府的廚子做的還好吃。
沈七月在農村三年，廚藝磨練得本就不錯，現在還有調料果和花椒的加持，飯菜更是美味。
這不，一盆麻辣兔肉，很快就要見了底，虎子和桃桃吃得吸溜著鼻涕還是一塊塊往嘴裏放。
沈七月眼疾手快地從墨影筷子下搶下最後一塊兔肉，扔回盤子裏，“可不興吃完，要年年有餘。”
墨影盯著那塊兔肉，舔了舔嘴，還好桌上好吃的很多，他很快就轉移了目標，對著一盤紅燒肉幹了起來。
飯桌上，有墨影這個活寶調節氣氛，虎子和桃桃在一旁童言童語，還有未滿月的小包子憨態可掬。
整個沈家小院裏，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陸景桓含笑坐在一旁，心裏竟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和溫暖。
府裏規矩繁瑣，就算是母親過世前，逢年過節也是所有人坐在一起，由下人伺候著，安安靜靜地吃頓飯，之後就各回各的院子。
母親過世後，每年的除夕，自己都是在母親的墓前度過的。
沈七月無意間看向陸景桓，他雖然也在笑，但眼裏是濃濃的哀傷和懷念。
她低頭想了想，隨後抬起頭，衝對麵的陸景桓揚了揚下巴，“哎，年夜飯的下一個環節是什麽，知道嗎？”
陸景桓從回憶中抽離，看著她問道：“是什麽？”
“當然是發紅包啦。”沈七月從懷裏掏出幾張紅紙折成的信封。
虎子和桃桃歡呼一聲，站起來圍著沈七月又蹦又跳，他們隻見過村裏的小朋友炫耀過壓歲錢，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
“這是給娘的。”沈七月抽出一個紅包遞給一旁淺笑著的白氏。
“這丫頭，娘要什麽紅包啊，應該是娘給你們紅包。”白氏擺擺手。
沈七月故意嘟起嘴巴：“這個是我和虎子、桃桃一起給娘的，是我們的孝心，娘也不要嗎？”
白氏的眼睛濕潤起來，“七月，娘覺得對不起你，你這麽小，娘……”
沈七月可怕了她哭了，一把將手裏的紅包塞給她：“好了，娘，該你給我們發紅包了，這裏麵呢，基本都是三個銅板，隻有一個裏麵裝了五個銅板，就看誰是今天的幸運兒嘍。”
眾人都被這新鮮的玩法吸引了，每個人都目光灼灼地盯著白氏手裏的紅包。
白氏笑著按順序發下去，大家迫不及待地打開。
“啊，是我，是我，我贏了。”墨影大喊一聲，激動地將銅板倒在桌上，一個一個數著。
“看，沒錯吧，是我贏了，哈哈。”
沈七月挑眉，接著說道：“我剛才還沒說完呢，幸運兒呢，這一年都會非常幸運，所以手氣最好的這個人呀，要請客吃飯哦。”
墨影的笑聲戛然而止，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他指著沈七月，嘴唇直哆嗦，“就五個銅板，還要請客吃飯？這是哪門子的幸運兒啊？”
眾人看他從大喜瞬間到大悲，一張臉皺成了一團，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包子看其他人這麽高興，也揮動著小胳膊，在白氏懷裏扭來扭去。
“小包子也想要紅包嗎？二姐這個紅包就給你吧。”
沈七月摸摸他的小手，將紅包遞到他手邊，誰知小包子竟然一手拽住，往自己懷裏拉。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紛紛拿著紅包去逗他，小包子來者不拒，統統“收下。”
“你啊，才滿月，就知道往回劃拉錢，小財迷。”沈七月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蛋。
陸景桓看著對麵笑得肆意張揚，充滿生命力的少女。忽明忽暗的燭光朦朧中，她明眸皓齒，眸光狡黠，讓人情不自禁地跟著她彎起了嘴角……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一大早，虎子和桃桃便自告奮勇去村口等大姐。
沈七月心裏有些忐忑，虎子和桃桃還小，比較好糊弄，可沈梨花是大人，她會不會覺得自己跟以前差的太多而懷疑呢？
陸景桓看她在院中焦急地走來走去，想起那日偷聽到的話，開口問道，“擔心你姐夫不讓來？”
嗯？沈七月頓住腳，不知怎麽解釋，隻好隨意地點點頭。
“哪個村子？墨影去看看。”
蹲在壓井邊晾曬藥草的墨影聞言迅速站起身，早不耐煩幹這磨性子的活了，還不如撒開了出去溜一圈呢。
“再等等吧，可能在路上。”
沈七月話音剛落，虎子和桃桃的聲音就在院門口響起：“二姐，二姐，大姐回來了。”
她猛然轉身，視線正與一個個子不高，麵容隱約與白氏有些相似的女子對上。
那女子微微弓著背，背上用床單裹著一個熟睡的孩子。即使她彎著腰，也能看出高高隆起的肚子。
“七月。”那女子輕聲喚道，“大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