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們和睦相處好不?
赤雲峰是屠三的地盤。
言子瑜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是不是屠三已經猜到那日是新姑爺對他茶裏動了手腳?
阮凝香一路提心吊膽,飛奔趕到山頂的時候,就看到一身月白色錦衣的言子瑜悠然地地站在觀景亭裏,用他那潔白的帕子,細細地擦著手指。
而對麵站著的屠三則一副臉紅脖子粗,要砍人的架勢。
阮凝香臉上的汗都來不及擦,靠近,指尖輕輕捏著言子瑜的衣袖,悄聲問他:“怎麽回事?”
言子瑜扯回自己的袖子,撫平袖子上的那一抹褶皺,抬眼看著屠三,“願賭服輸,這麽多兄弟見證,三當家的不會是連這個也想要賴賬吧。”
涼亭周圍站著一圈人,個個穿著短打,抱著大刀,凶神惡煞的,都是屠三的手下。
屠三猶豫了半晌,梗著脖子,大嗓門道:“來吧。”
言子瑜悠閑地收起帕子,走上前,緩緩地抬起手指。
就在阮凝香緊張地想各種對策的時候,隻聽“嘭~”的一聲輕響。
言子瑜彈了對方一個腦瓜崩?
阮凝香一臉懵地看向秀兒,秀兒也搖搖頭,表示不懂。
屠三抓起桌子上的骰蠱,不服氣道:“繼續!”
“不玩了。”言子瑜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彎,衝著阮凝香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不然夫人要生氣了。”
阮凝香一愣。
少年人唇紅如砂,睫羽如扇,彎彎的眸子迎著餘暉發亮。
原來,他笑起來時的樣子竟這般溫柔好看。
看得阮凝香一陣恍惚。
沒理屠三發怒的表情,追上來,“喂,你剛剛和屠三到底怎麽回事?”
言子瑜慢悠悠道:“就是不小心闖了他的地盤,惹他不高興,玩了個賭注而已。”
對人下藥,還敢闖人家地盤,阮凝香不知道該說他膽子太大,還是該說他就這麽急不可耐地勘察地形了麽。
“什麽賭注,隻是彈個腦瓜崩?”阮凝香覺得沒那麽簡單。
“他是彈腦瓜崩,至於我的麽……”言子瑜勾唇邪魅一笑,“我怕說出來夫人會生氣。”
“你都沒說怎麽知道我會生氣?”
言子瑜突然停下腳步,唇邊的笑意戛然而止,目光變得凜然,“你!”
“嗯?”
“我的賭注是你。”
聲音輕得如縹緲的霧,卻字字帶刺,往她心口上紮。
阮凝香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一時痛得忘記開口質問。
秀兒一直以為新姑爺性格挺好的,又有學識,還懂醫理,隻是對綁上山還有些不滿而已,沒想到今日竟做出這般行為。
秀兒很生氣,斥責問:“姑爺你怎麽可以拿小姐當賭注?不行,我得告訴大當家的去。”
阮凝香一把拉住秀兒,扯出一個幹巴巴的笑,“他在開玩笑呢。”
“玩笑也不是這麽開的!”秀兒噘著嘴,“虧了小姐那麽喜歡你。”
言子瑜攤了攤手,無辜道:“沒辦法,他要打折我的腿,我總得想辦法自保吧,而我的籌碼隻有夫人。”
理直氣壯又輕飄飄的一句話,無情且傷人。
“小姐,你看他!”秀兒剛剛消下去的氣,又刷刷地冒了上來,“三大當家的本來就對小姐你藏著齷齪心思,如今新姑爺整出這麽一出,日後還不定怎麽笑話小姐……”
阮凝香打斷她的話,“行了,你看他不也沒輸麽。”
“小姐,你就這麽寵著他吧,早晚得出事。”秀兒看不過去,狠狠瞪了新姑爺一眼,跑了。
心口悶痛,阮凝香還是不忘叮囑秀兒,“不準向老夫人告密!聽到沒?”
言子瑜沒有一點自責,還風輕雲淡地補刀,“沒想到夫人居然如此大度。”
阮凝香沉沉地說:“我說了,賭局不是沒有輸麽,而且,我信你。”
這下換成言子瑜怔住了,他有些不解地看向阮凝香。
阮凝香確實有些生氣,也不懼他,兩人直直地對視。
最後言子瑜嘲諷似的搖了搖頭,留下一句,“巧言令色。”
阮凝香的心裏很不舒服,堵得慌。
自己一心照顧著他的心情,卑微得不敢表現出絲毫怨氣,百般討好,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黑化了。
可,自己在他眼裏呢,到底算個什麽!
阮凝香盯著他的背影,“言子瑜,我想和你談談。”
言子瑜腳步未停,“夫人想談什麽?”
“我綁你上山是我不對,這點我承認,我也真誠地向你賠過不是。”阮凝香把架勢做得恰到好處,既不顯得特強勢,又不顯得卑微,
“但我希望你不要仗著我對你的溺愛,便一再地試探我容忍的底線,在你沒愛上我之前,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什麽你不願意做的事,你也試著放下成見,我們和睦相處好不?”
太陽漸漸西沉,言子瑜緩緩眯起的眼眸映著絢爛的餘暉,那一抹殘留的譏笑,變得深不可見,“我努力。”
談判的效果顯而易見,當天晚上,飯桌上沒了蛇羹那道菜,阮凝香終於不用晚上餓肚子了。
不過,赤雲山賭局的事,卻像是一陣風席卷,一個晚上便傳遍了整個雲渡山。
阮凝香也成了山裏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阮凝香擔心自己的母親聽到什麽風聲,一早拿個饃饃就去了大當家那裏。
還好,大當家的最近一直在養病,很少出院子,並沒有聽到什麽閑言碎語。
阮凝香從大當家的那裏回來,看到院門拴著兩匹駿馬,在悠閑地吃著草。
浮雲峰六當家的趙景然和磐雲山七當家的洛清漓在她院子裏坐著聊天。
趙景然穿著一身飄逸的白衣,搖著折扇,爽朗的笑聲飄了滿院,“洛姐姐當真這麽說的?”
“當然了。”洛清漓垂眸淺笑,一抬頭看到阮凝香走了過來,“香香回來了,大當家的最近身體如何,我們也好久沒有看到她老人家了。”
阮凝香客氣地微笑著,“母親身體還好,不知今日哥哥姐姐前來,有何事?”
趙景然站了起來,用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阮凝香,“洛姐姐你聽到沒,香香居然這麽禮貌地稱呼我們哥哥姐姐,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洛清漓道:“人成家了,都會慢慢變得沉穩下來,阿然,你也二十有一,也該找個好姑娘,成家立室了。”
“別,我覺得自己一個人挺好。”趙景然一搖折扇,多了幾分隨性的灑脫。
“香香,自從你成婚以後,我們還一直沒有上門恭喜呢。今日得了空,便約著景然一起過來。”
洛清漓比他們都大,更像個溫婉的大姐姐。
趙景然難得正經,道:“告訴哥哥,新姑爺對你是不是有什麽不滿?說出來,我們幫你出氣。”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兩人大老遠跑過來,原來他們也是因為八卦。
阮凝香坐下來,揪了個葡萄丟進嘴裏:“沒有,子瑜對我很好。”
“那昨日的賭局?”洛清漓問道。
阮凝香維護道:“那都是屠三逼他的,他也是別無選擇。”
趙景然憤憤然:“屠三那個王八蛋,我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當初在議事堂我就看出來,他有意為難新姑爺,果不其然,背後又找機會尋人麻煩。”
在外人麵前,阮凝香怎麽都是二當家的,這件事太丟人,隻想趕緊翻篇。
她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就不提了。”
“不提他。”洛清漓點了點頭,“我給你帶了賀禮,你瞧瞧喜歡不喜歡?”
禮物還沒打開,偏偏有人過來,破壞氣氛。
“哎呦,今天香香的小院這麽熱鬧。”
屠三帶著幾個手下,氣勢磅礴,大駕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