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打歪主意
在外人眼裏,兩人顯然是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
阮凝香知道,他在演,演技還不錯。
屠三撓著刺癢的胳膊,有些不耐煩了,“羅裏巴嗦的,好了沒有?”
言子瑜做了個請的姿勢。
屠三手中的骰蠱,隨著手腕的搖動,發出嘩啦啦的脆響。
阮凝香緊皺著眉頭,盯著骰蠱。
電視劇裏經常看到,什麽聽聲辯位,阮凝香想,言子瑜應該會的就是這種。
屠三搖的聚精會神,力度大得有一種要把色子搖碎的架勢。
言子瑜瞧著屠三胳膊上露出的零星紅斑和抓痕,噙在嘴邊的笑更深了幾分。
他又幽幽道:“賭局,其實就是個賭,這運氣很重要。”
收起折扇仔細辨聽的趙景然,被他突然的出聲擾亂了心神。
趙景然道:“這麽說姑爺一定運氣不錯了。”
“我也這麽認為,不然夫人怎麽偏偏綁我上山,夫人年輕貌美,又是未來大當家的接班人,我這可不就是十足的運氣爆棚。”
言子瑜說著,又歎息道,“不過啊,運氣這東西,很玄學,我還是有些緊張,怕我把運氣用光了。”
阮凝香知道他在裝。
不過,眼下她倒被言子瑜輕鬆的姿態,弄得沒那麽緊張了,反而期待接下來他又會怎麽做。
骰蠱終於停了下來,用力扣在石桌上,屠三大聲打斷他們,“買定離手。”
言子瑜俯過身,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著下巴,一股極淡的幽香在二人鼻息間緩緩展開,一雙精明的眼眸凝視著麵前有些渾濁的雙眼,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
“我、押、小。”
“你確定?”屠三抓著骰蠱的手指輕輕一動。
“不確定。”言子瑜直起身子,那股幽香隨風而散,他又掏出帕子,細細地擦著手指,漫不經心的說道,“純屬蒙的。”
屠三信誓旦旦地拿起了骰蠱,露出裏麵的點數。
一一二點,小得不能再小。
言子瑜笑道:“看來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屠三臉上的神情,瞬息變化。
怎麽回事?
不可能啊。
“你作弊!”屠三捏拳怒道。
趙景然走上前:“三當家的你說這話可就無理了,我們這麽多人都在場,他既沒碰骰蠱,又沒碰你,何來作弊一說。”
屠三氣得滿臉通紅,連脖子都跟著紅了幾分,瞪了半天眼睛,最後道:“我們走!”
“三叔不留下來吃飯了啊。”阮凝香衝著遠去的一行背影,大聲喊著,“你帶來的山雞已經在鍋裏燉著了,你們不吃,我們可全吃嘍。”
趙景然摟著言子瑜的肩頭,靠近乎,“喂,新姑爺,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言子瑜皺了下眉頭,拍掉搭在他肩上的手,“說了蒙的,運氣好而已。”
這話估計沒人會相信,隻是都沒看透而已。
趙景然凝眉苦思半晌,突然又恍然大悟一般,“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高級的騙局,概不外傳是吧。妹夫果然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麵的人。”
阮凝香盯著屠三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她轉身問道:“阿然,屠三身邊的那個抱著佩劍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誰麽?”
本來阮凝香也沒注意這人,隻是在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說著尖酸刻薄的話的時候,屠三身邊的人都在笑,隻有那人麵無表情的像個木頭人,特別的突兀。
“他啊,他是屠三信任的近衛之一,叫齊昊霖,據說是武將出身,後來犯了什麽事,不知道怎麽就跟了屠三,別的不說,那武功是真高。”
趙景然收起折扇,認真道,“所以說,你啊,在屠三麵前,盡量忍忍你的脾氣,別真把他惹急了,大當家的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
又指了指言子瑜,像個操心的大家長,“你也是,收斂著點,別命咋沒的都不知道。”
阮凝香對雲渡山越了解,越發現不僅親手養了一個惡魔,周邊還有屠三那群虎視眈眈窺視她的惡犬。
她是穿書掉進了狼窩裏,周身都充滿了危險。
趙景然是個話癆,有他在的地方一點都不怕冷場。
吃飯都堵不住他的嘴。
又對言子瑜很感興趣似的,滔滔不絕地問他問題。
問家裏是幹什麽,有什麽人,問他都去過哪裏,經曆過什麽有趣的事?
阮凝香和洛清漓說著女兒家的悄悄話。
偶爾豎起耳朵,聽一聽言子瑜怎麽麵不改色地編故事。
最後聽他悠悠說道:他正在客棧休息,莫名就被一群人圍堵,他當即就跑,……後來醒來的時候,就已經穿上了大紅喜服,成了你們山寨的人。
趙景然喜道:“這豈不就是傳說中的喜從天降,天賜良緣麽。”
言子瑜扯了個不易察覺的危笑。
趙景然所在的浮雲風和洛清漓所在的磐雲峰,離阮凝香所在的淩雲峰最遠。
吃過午飯,他倆便早早騎馬趕了回去。
今天難得看屠三吃癟,阮凝香心情不錯地拆著賀禮。
“你們山寨還真是……”言子瑜端著茶杯,譏諷地翹起嘴角,“亂。”
“你看到的隻是表麵,其實,除了屠三一黨,大家相處得還是很和諧的。”阮凝香道。
言子瑜看過來,“喂,阮凝香,你將來真的能坐穩大當家的位置?”
“坐不穩,自從四年前,我爹和六當家的、七當家的死在那場戰亂以後,屠三稱大,我娘就已經是強撐著這風雨飄搖的山寨。”
阮凝香垂下眼眸,“如果,連我娘也……不在了的話,我的後果……,你要是怕了的話,我可以放你離開,就當我們從沒遇見過。”
“一個屠三,就把你們嚇成這樣。”言子瑜搖搖頭,“原來在外人眼裏,如何如何厲害的南境第一土匪窩,就是個外強中幹的空殼子。”
“隨你怎麽說。”
阮凝香不理他,抱著禮物,欣賞。
洛清漓送的是個純手工刺繡的扇麵製成的折扇,秀的是鴛鴦戲水。
趙景然送的是一把紙折扇,扇子上的字畫是趙景然親自寫的,字是好字,那畫是真抽象。
被阮凝香丟給了言子瑜,“天氣熱,給你用吧。”
言子瑜墨色的眸子一轉,“我們那裏的規矩是收了禮,就要還禮,夫人也備一份禮物,我們抽空也去他們院裏走動走動。”
無利不起早,言子瑜這麽說,肯定又在打什麽歪主意。
阮凝香偏不想這麽快地順著他,故意道:“你們那裏人的規矩真多。”
“這叫禮尚往來。”言子瑜盯著扇麵,諄諄道,“夫人既想將來能坐穩大當家的位置,他們二位,還是要多走動走動才是。”
阮凝香想看一看他還會有什麽幺蛾子,沒出聲,靜靜看著他繼續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