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就此別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徐天賜笑道，從懷裏掏出了一把紙扇，徐徐展開，那隻是一把普通的白紙扇，上麵寫著“玉麵虎”三個字。
沒人知道玉麵虎的來頭，連何非盛都有些疑惑，他輕聲道：“將軍，沒聽過這號人的稱呼，您小心一些。”
李宸抬頭，就瞧見那人踏風而下，直衝著李宸殺過來，李宸手一揮，身後的軍隊退後了一裏，站著觀戰。
秦清瑤目不轉睛地盯著下麵的情況，覺得距離不夠近，她拽了拽趙霄的衣擺，“趙哥，往前一點，我看不清楚。”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人質”被綁匪推到了岩石邊上，底下的何非盛握緊了拳頭。
李宸沒時間顧及上麵的人，他挑起長槍，向前方刺出，徐天賜穩穩地立到了槍尖上，身子往下一沉，長槍彎成了一個弧形。
長槍上挑，將徐天賜從槍尖上逼了下來，他單膝落到了地上，手上的紙扇飛舞，化作一道白痕，直飛向李宸的麵門。
李宸巋然不動，他單手舞動長虹，將紙扇格擋開。隻見徐天賜接回紙扇，朝著李宸攻來，想要近身，奈何李宸揮舞長槍，始終將他擋在圈外。
“趙哥，你覺得誰會贏？”秦清瑤清閑得很，順便問她身後的趙霄，“你拿刀不累嗎？要不休息一會？”
“李宸會贏，不累。”趙霄回道，他瞧著李宸的槍法，看起來還沒有出到六成功力，但徐天賜可是出了十成功力去攻擊他。
“據說李宸少年時，一人一槍護了一座城的百姓，直到等來了增援，這事兒真的假的？”秦清瑤好奇問道，她無聊時去看了關於李宸的資料，妥妥的戰績赫赫。
“真的，那一場的情報是我收集的。”趙霄道，想起那一次的經曆，他還有些熱血沸騰，仿佛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事實上，他比李宸那個時候還要大上七八歲。
那年李宸不過十六歲，獨自一人單挑苗疆五位長老，守住了他身後的那座城池，保住了上千人的性命。
趙霄去時，血流成河，每一步都踏著屍骨，而那個少年就坐在成堆的屍山上，眼裏迸發出血色的光。他若不是姓李，沒準是天下一大禍害，這是趙霄對他的第一眼評價。
如今趙霄再看底下的李宸，已然是不同的心境，那個死守的少年成為了威名赫赫的大將軍，絲毫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李宸天生就是這塊料。
隻見李宸遊刃有餘地應付著徐天賜，左手始終沒有用過，引得徐天賜有些急躁，招招攻他麵門，卻被他一一化解。
李宸彎腰躲過他的致命一擊，長槍往回一挑，將徐天賜的衣袖戳出了一個窟窿。
“好一記回馬槍！”秦清瑤忍不住稱讚道。
“不打了不打了！哪有打架弄壞別人衣裳的！”徐天賜氣道，將飛舞的紙扇收了回來，他自知已然是落了下風，更何況李宸始終是用一隻手在跟他打，讓人恨得牙癢癢。
李宸的長虹刺在他的脖頸處，離他僅僅一掌遠，聞言，略不盡興地收起了長虹。
“我還沒有出全力。”李宸不冷不熱道。
“知道！你小子多大，我多大？你這是年齡上的欺負人。”徐天賜說道，李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模樣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哪來的年齡上欺負人一說。
徐天賜氣呼呼地看了趙霄一眼，揮了揮手，趙霄便撤去了匕首，將秦清瑤往前一推，“再會，閑雲姑娘。”
“啊——！”秦清瑤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從山洞口掉落，白衣翩翩，宛如風中折翼的蝴蝶。
李宸猶豫了片刻，他離得最近，他若是不救，阿雲姑娘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怕是要斷手斷腳了。
罷了，救人要緊。李宸腳下輕點，輕功飛過去，單手攔腰勒住了秦清瑤，秦清瑤直呼腰疼，小將軍啊，咱們第一次見麵你可不是這樣抱的！
奈何李宸如此守男德，秦清瑤是敢怒不敢言，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李將軍，多謝。”秦清瑤咬牙切齒道，把這筆賬算到了徐天賜和趙霄的頭上。
而不知情的徐天賜還美美地和趙霄說道：“剛才把阿瑤推到了李宸懷裏，她該是開心極了，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趙霄想起秦清瑤當時的臉色，看著徐天賜樂嗬的模樣，決定閉嘴不言。
“不謝。”李宸放開了她，態度冷淡，反倒是何非盛迎了上來，著急地看著她，“沒事吧，阿雲姑娘？”
“沒事，他們沒有為難我。”秦清瑤拍了拍身上的灰，將話題往李宸的身上引，“看來真的是找李將軍切磋的啊。”
“正常，我們將軍自然是非常厲害。”何非盛又恢複了狐狸笑。
秦清瑤附和著笑了笑，總覺得何非盛對她哪裏不太對勁，但說不上來，她看著李宸帶來的軍隊，小聲感慨，“這麽大陣仗啊？”
“自然，將軍要負責你的安全，畢竟…”
“畢竟什麽？”
“將軍說，給夫人的信還在你身上，若是找不到你，信裏的內容被別人看到了，會影響軍情。”何非盛道。
“我真是…佩服將軍，還真是把軍情看得極為重要。”秦清瑤強撐著笑意，嗬嗬了兩聲，難道真的不覺得她的安危更重要麽？
“如果不這麽說，私自調動這麽多人馬出軍營，會引起那些關注我的人的注意，成為他們的把柄。”李宸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替自己解釋了一句。
但他明明可以不解釋的，李宸覺得自己真是糊塗了。
“果然，我就說李將軍是個有情有義之人。”秦清瑤肅然道，變臉的速度旁人不可及。
李宸好笑地看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你的秘密，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合適的時機，如果我們還能再相見的話，我就告訴你。不過，人和人見麵的次數都是有限的，說不定我們不會再見了，李將軍。”秦清瑤道。
當然不能再見了啊，見得越多，暴露的風險不就越大？
“江湖路遠，就此別過。”李宸單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搭在佩劍之上，長虹剛才已經讓何非盛給收了起來，秦清瑤沒法再仔細瞧瞧了，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
“再會，李將軍。”秦清瑤抱拳道，拿上了何非盛給她遞來的包袱，騎到了馬上。
“阿雲姑娘，我送送你。”何非盛帶了一隊人過來。
秦清瑤擺擺手，“不用，我不回京都了，去江南逛逛，沒什麽危險，你們放心吧。再見，何非盛。”
“再見。”何非盛的那一句告別，被風吹散在秦清瑤的身後，他也不知道，“阿雲姑娘”究竟有沒有聽到他的告別，不知道是否還能再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