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毒
“對不起李將軍，是我唐突了，隻是醫者父母心，我急於心切…”
“咳咳咳！”何非盛劇烈咳嗽起來，走到了秦清瑤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咬牙輕聲道：“阿雲姑娘，越來越過分了。”
秦清瑤這才住嘴，隻是那雙眸子裏仍有怨念。李宸知道自己為什麽覺得阿雲姑娘會像清瑤了，她們的眼睛很像，以至於能夠稍微讓他寬恕她的魯莽。
“無礙，繼續。”李宸揮了揮手，示意讓她繼續。
秦清瑤不情不願地收起了脈枕，何非盛試探著問道：“不用診了？”
“脈象能夠看出來的東西已經說了，接下來，我要看看傷口，傷在哪裏？”秦清瑤問道。
李宸愣了一秒，他道：“右臂。”
“脫衣服。”秦清瑤言簡意賅，臉皮有些熱，好在隔著麵具，叫旁人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她夫君，瞧瞧怎麽了？再說，她還沒看過呢！
“勞煩轉過身片刻，雲姑娘。”李宸涼薄的眼神回敬直勾勾瞧著他的女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收斂啊。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好吧，我轉過去。”秦清瑤忍著笑，成功調戲到李宸，沒想到他還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多沒意思啊。
片刻後，何非盛道：“阿雲姑娘，可以看傷口了。”
秦清瑤點頭，回過身來就看到李宸露出來的肩膀和手臂肌肉，他的皮膚不算太白，緊實的肌肉曲線讓人大飽眼福，秦清瑤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但當她看到側麵那個烏紫色的傷口時，前麵鋪墊的好心情便都消散了。傷口敷了藥，但仍然阻止不了它的惡化，毒素就像一隻蟲子，將它能夠觸及的肌肉啃食殆盡，能夠看出軍醫已經剜掉了最先感染的部分，但仍然阻止不了毒素的擴散。
秦清瑤湊近聞了聞腐爛的味道，溫熱的呼吸打在李宸的胳膊上，讓他不適地往後挪了一個身位，他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將衣服穿好。
“夠了嗎？”李宸問。
秦清瑤點點頭，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已經打好了凶他的草稿，但將要說出來時，卻發覺自己沒這個資格，她現在不是將軍夫人，隻是一個醫者。
世上最怕的事情，就是站在你身邊的我，沒有資格去做、去說。
秦清瑤又將那口氣歎了出來，她拿出紙筆開始寫藥方，沉默的詭異氣氛彌漫在帳篷裏，無人說話。
“這手，再有兩天，就可以不要了，鎮南將軍可能以後就是獨臂大俠了。”秦清瑤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她心口堵著一口氣，不說出來不痛快。
傷勢已經蔓延，手臂有不同其他部位，若是傷到筋骨，他日後還想拿起長槍嗎？她倒是能養得起他，隻怕他自己失去意誌。
“這麽說，阿雲姑娘有辦法？”何非盛驚喜道，他湊過來瞧她寫的方子，字跡方方正正，末尾勾起一個小尾巴，頗為可愛。
“自然，我可不是那些庸醫。”秦清瑤將藥方遞給了何非盛，有意把他支出去，她道：“勞煩抓齊這些藥，有一些軍營裏或許沒有，加急到鎮上去買，不要耽擱了。”
何非盛望向李宸，秦清瑤才發覺自己對李宸的部下下命令太自然了，好在李宸並不在意，對何非盛點點頭，讓他先去。
待何非盛走後，秦清瑤在包裏找出了一個藥瓶，放到了桌上。
“這藥每日敷三次，幫助傷口清除毒素。不過，李將軍，這毒中原可不常見，我也隻是僅有耳聞，這藥似是西域的毒。這裏離西域遠得很，李將軍不如想一想，這毒是如何穿越重重障礙，毒到你身上的。”秦清瑤道，她這些天沒閑著，苦讀西域的醫術，什麽奇門異術、民間流傳的土方子、疑難雜症、藥理她統統補了一遍。
果然，李宸這事又跟西域有關，到底是什麽路子的人，害了秦家，還要來害李宸？又或者，單單隻是西域的這些東西流進了中原，陰差陽錯地被用到了李宸的身上，有人在背地裏和西域做交易！
這些結論不難得出來，想必李宸也知曉，秦清瑤就不在他麵前賣弄自己那一點陰謀論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帳篷。
“對了，李將軍，一定要好好記得好好休息。”秦清瑤囑咐道，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當然知道李宸不會好好休息，所以她在藥方裏加了使人安神、沉睡的藥。
秦清瑤走回了自己的帳篷，換上了一身便服。她雖然讓何非盛去鎮上買藥，但還有一味藥她沒寫到藥方上，因為它根本買不到的。
它生長在岩壁上，一層層如花蕊般綻放的野生植株，經受風吹日曬，生長條件極為苛刻，能夠成長為藥材的隻有最中心的那一小朵，名為紫雀。
秦清瑤進了軍營，又弄出了軍法處置了一批人的大陣仗，儼然已經是軍營的紅人了，她想進出軍營根本不需要證明，人人都快知道她了，她背著包袱就出門了。
“大哥，哪裏有岩壁啊，那種比較高的，氣候影響比較大的岩壁，我去看看有沒有草藥。”秦清瑤問門口新換的守衛。
“岩壁啊，那裏不遠處就有一座，不過地勢凶險，你一個女子還是不要去了，等何副將回來，讓他帶你去吧。”守衛指著不遠處說道。
“沒事，女子怎麽了？我爬山的技術好著呢，可不比誰差，如果何副將回來問起，你就說我出門了，不過我應該能在他回來之前趕回來。”秦清瑤道。
守衛似乎不太信她的話，見她要走，連忙攔住她，“姑娘，我找人跟你一塊兒去吧，你要是出事了，我們可沒法知道啊。”
“不用，就一個岩壁而已。”秦清瑤道，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待她離開後，守衛還是不太放心，畢竟是來幫助將軍治病的醫師，獨自一人離開，還是被自己放走的，那一塊又多雨多蟲，容易出事。
守衛趕去了主將帳篷，將此事告訴了李宸，李宸從書裏抬起頭來，皺起了眉頭，“她去那裏做什麽？”
“阿雲姑娘說，她去看看有沒有藥材，屬下想派人跟著她，保護她的安全，但阿雲姑娘不讓。”守衛如實道。
李宸收起手中的書，“知道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