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沈凝

在去往沈家的路上,孔武開著車,反複想著的隻有一件事。

少爺上輩子是積了大德了。

能有人這樣為他前赴後繼。

其實對於沈宴之與傅鶯鶯的身份,孔武的認知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

像是自己揣摩的那樣,又不敢確定。

畢竟沈宴之不會把什麽事情都告訴他這個屬下。

沈家,對於沈宴是來說,就是個吞人的魔窟。

沈府到了。

看著沈府二字,白羽笙其實半是懼怕,半是期待。

她怕自己搞不定沈老爺,救不了沈宴之。

又挺期待看看這個一代商界梟雄到底是什麽樣的。

孔武為白羽笙引路:“白法醫,跟我走。”

“好。”

白羽笙跟著孔武的步伐走進了沈府。

正廳內,是搓麻的聲音。

遙見一個中年男人和三個女人搓麻正歡。

“老爺,有位白小姐想要見您。”

“白小姐?不見。”

沈凝的拒絕稍稍遲了,白羽笙已經走到了沈凝的麵前。

沈凝忙著和三個姨太太打麻將,根本就沒時間理會白羽笙,頭都不抬的問:

“聽說你找我?我怎麽不記得我認識你呢?”

“沈先生您好,我是巡捕房的法醫,我叫白羽笙,是沈宴之的朋友。”

聽到“朋友”二字,沈凝才抽空抬起頭來掃了眼白羽笙,嘲諷了句:

“沈宴之能有朋友?”

好家夥,這才是白羽笙進門以來第一次瞧見沈凝的正臉。

看到沈凝,白羽笙似能聯想到他年輕時候的俊朗。

他身上的氣質,被沈宴之足足遺傳到了五分,特別是那漫不經心的眼神和不留情麵的話語……

氣氛一度冷場了,白羽笙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沈先生,傅鶯鶯死了。”

此話一出,沈凝捏著麻將牌的手頓住了一下,眼神之中忽有閃爍,又馬上回歸於正常的問:“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淩晨的事,可能是消息封鎖,還沒有傳到您這裏來。”白羽笙瞧著沈凝的樣子,倒不像是提前知曉,反而是一直蒙在了鼓裏。

“所以?你想跟我說什麽?”

“沈宴之被誤認為是凶手,我想請您救救他。”

“憑什麽?”

“憑您是他的生身父親。”

“哼。”沈凝冷哼了一聲:“殺人償命,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我怎麽可能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去救他?”

“您心中比我清楚,沈宴之不可能殺傅鶯鶯,而且沒有人能這麽明目張膽的殺了傅鶯鶯。”

沈凝視傅鶯鶯為眼中釘,肉中刺,是自己一輩子的汙點。

結合自己之前態度,以及之前與沈宴之為傅鶯鶯的身世大吵過後,沈凝其實不難猜出,這是自己身邊人所為,為的就是讓自己舒心,從而幫自己除掉了這個讓他蒙羞的傅鶯鶯。

可沈凝偏偏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寧可包庇身邊人,也不願意救自己的兒子。

看著沈凝的態度,白羽笙已經不抱希望了,然而沈凝給白羽笙的答案,也是她意料之中。

“生死有命,與我無關。我是沒有那個能力救他。他不要臉,我還要。”

這個男人,果真是足夠冷血。

白羽笙也設想到了他會是這種態度。

“其實……沈先生。有一個殺人犯兒子,真的對您沒有影響嗎?”白羽笙美豔動人的眼眸間變得犀利睿智,說出口的話更具試探的意味。

沈凝忽然停下了抓牌的手,冷酷的目色像是刀子一樣的搜刮著眼前的白羽笙:“你在威脅我?”

白羽笙心中暗想,他反問自己,代表他在意。

白羽笙一笑嫣然,故作輕鬆:“當然不是。晚輩可以想到的事情,沈先生您也一定能想到的。我左右不了您的心思,隻能盡力而為罷了。沈家出了個殺人犯,沈家可以不在乎,可旁的人也會代替著沈家在乎。”

“哦?”

“在這個山河破碎的民國,列強侵蝕,群雄迭起。大名鼎鼎沈氏財閥的二公子就這麽折在了洋人的手中,您作何想,您的對手,您的手下,乃至洋人們又作何感想呢?放棄一個兒子,或許就等於放棄了沈氏的威望。再這樣的選擇麵前,您會怎麽選擇呢?”

白羽笙端莊有禮,娓娓道來。

實際這話其實比**裸的威脅還要多些強迫在其中。

看著沈凝陰沉可怕的臉色,身旁姨太太們手裏的牌都要拿不穩了。

沈凝重新開始打量著白羽笙問:“你姓白?”

“是的。”

“白昌義的外甥女?”

“是的。”

“我說的嘛,平常人家的女子怎能說出如此刁鑽的話來。”沈凝似誇似貶。

“謝謝沈伯父的誇讚。”

還沒等沈凝表態,孔武便拽著個人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白法醫,人找到了。”孔武也顧不得什麽規矩,將疑似凶手的王管家拽了過來,義正言辭的說:“左撇子,手上有刀傷,他看到我便畏畏縮縮,而且是老爺身邊的心腹!而且我在他房裏還發現了刊登單雄死狀的報紙了!老爺,您必須讓我們好好查查王管家。”

可疑的人,還真被孔武揪出來了。

沈凝對此表示出了一臉茫然,白羽笙卻說:“沈伯父,王管家需要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了。您應該不會阻攔吧?”

“王利,這是什麽情況?”沈凝嚴厲的問王管家。

王管家默不作聲,心虛的連看都不敢看沈凝一眼。

保兒子,還是保管家。

不管沈凝如何選擇,決定權已經不在沈凝的手中了。

白羽笙這趟沒白來,終於看到了曙光。

沈凝遲遲沒有表態,白羽笙卻在臨走前禮貌的對他說:“多些沈伯父的配合,沈宴之終於可以得救了。”

沈凝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笑容。

他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兒子……

“臨走前,我能不能為沈伯父摸一張牌呢?”

沈凝的態度似默許了這個女孩子的“胡作非為”,白羽笙摸了一張,放在了沈凝的麵前,眼中滿含意外之喜的說:“看來我運氣不錯呢,真巧,和了。”

說完便恭敬的離開了。

看著白羽笙逐漸遠去的身影,沈凝屢屢暗自沉思,神情莫測。

他兒子沈宴之這些年接觸過的女人,他這個當老子的也略微有所耳聞和了解。

唯獨是這個女人,讓沈凝覺得排斥。

以她的精明睿智若是和沈宴之配合起來,堪稱天作之合,那自己日後豈不是更加難以駕馭沈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