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破局之人

“如果真的是你,我也可以陪你一起亡命天涯。”她的話沉到了嗓子裏,卻還是被他一個字不落的聽到了。

他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似在心中暗歎著……

沈宴之,何德何能。

沈宴之的人生本就像是一場輸贏未定孤注一擲的豪賭,而她卻給了自己逢賭必贏的希望。

他忽而澀然一笑。

“難道我說了這麽多,卻還是不能讓你開口嗎?沈宴之,你在保護誰?我可以幫你一起保護,你想為誰頂罪,我也可以……”

“可以什麽?和我一起頂罪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些什麽?”

“沈宴之!”

白羽笙已經不能再繼續審訊下去,因為安德的人已經察覺到了白羽笙無話可問,二人更是無法繼續溝通。

“白法醫,您的審訊時間已經到了,安德督察長讓您趕緊離開這裏。”

白羽笙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麽什麽都問不出來的離開。

“再等一等,請再等一等。”

安德的人不停的催促著白羽笙,沈宴之也將被再一次帶回去。

沈宴之臨起身之際,帶著手銬的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接著,他把自己的吻,留在了她的耳畔處,一舉一動,充斥著纏綿悱惻的深情。

“去找陸博。”

這是他在白羽笙的耳邊留下的唯一四個字。

白羽笙愣住了,明麗的雙目看著沈宴之被帶走的身影,內心波瀾再也無法停息。

這四個字,足以讓白羽笙忽略掉了那個吻。

白羽笙離開了審訊室,卻在門外見到了安德。

“怎麽樣,白法醫。你問出什麽了嗎?”安德的表情裏全是仗勢欺人。

“沒有。”

“你打算幫助沈宴之,可是沈宴之卻未必領你的情,請你不要再做無意義的事情了,如果你現在轉頭臣服於我,我就不計前嫌,讓你繼續留在巡捕房當法醫,怎麽樣?”

安德的漢語口音七繞八繞,聽得白羽笙心煩。

白羽笙漠然一笑,反之不以為然:“你不是給了我三天的時間嗎?這才是第一天而已。”

“那我就要看看,三天後你會給我一個什麽樣的結果,我也要看看,誰會對你施以援手。”

安德的眼神似在用敬請期待四個字來想象著沈宴之在監獄裏的未來。

可安德不曾知道,中國人的重情重義,是這些西方洋人的冷血無情所無法相比的。

白羽笙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陸博是誰,她隻能去詢問孔武。

“孔武,你知道陸博這個人嗎?”

“他是工部局的華董之一,你怎麽問起他來了。”

“你能帶我去見他嗎?”白羽笙愁眉不展的問孔武。

“我不確定我去找,能不能見到啊,話說回來,你為什麽想見陸董?”

“是沈宴之偷偷告訴我的,我現在一直在懷疑,是不是唯有這個陸博才是可以破局救沈宴之的人呢?”

“既然少爺說了,那我就帶你去。陸董對少爺恩重如山,算得上是少爺人生之路的指引者。當年少爺離家後,是陸董收留了他,才有了他今日的輝煌。”

白羽笙無法預料這個陸博會給自己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既然從沈宴之的口中問不出什麽來,那就隻能相信他主動說出口的話。

想見陸董,不是件容易的事。

多虧了孔武這張臉平時和陸博的人混了個臉熟,才有了見到陸博的機會。

陸博是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氣質儒雅溫和,舉手投足間都在散發著紳士的魅力。

在見到陸博的第一件事,白羽笙就將沈宴之當下的處境述說給陸博聽。

陸博聽完,卻沒有一個明確的反應與態度。

反而拿起了紅酒杯,彬彬有禮的遞給了白羽笙:“白小姐,要不要喝一杯?味道不錯的。”

白羽笙隻是禮貌的將酒杯拿在手中,遲遲不喝,神色之中盡是煎熬與焦灼。

陸博好像很欣賞她,從進門到現在,他的那雙眼睛就已經打量了白羽笙無數次。

他隨口問:“你就是白昌義的外甥女?”

“是的,陸董……”

“別緊張,我和白兄也是有過幾麵之緣。我不會為難你的。說吧,你想讓我怎麽幫沈宴之?”

“陸董,沈宴之既然讓我來找您,我相信您一定有辦法把沈宴之救出來的。”

“剛剛白小姐的話我也聽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其一,安德是工部局的直屬下級,但工部局董事眾多,也不是我一人可以說的算的。你們如果拿不出傅鶯鶯一案與其他三案的本質不同的關鍵證據的話,我也沒法救沈宴之。”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著是沈宴之自己甘願入局,這個破局之人,最後也不會是我。”

“那會是誰?”白羽笙激動的問。

陸博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紅酒杯,坦然正直的態度已經洞察了一切。

“既然,沈宴之讓你來找我,我就有義務幫他一把。你可知這個傅鶯鶯和沈宴之的關係?”

“知道,很親密。”

“是很親密,而且傅鶯鶯對於沈宴之來說,是他生命之中相當重要的存在。”

白羽笙眸光暗沉,因為陸博所言的重要,她已經親眼見識到了。

然而接下來的這番話,卻沒有按照白羽笙所認為的那樣去發展。

“看你這個表情,應該就是已經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了。”陸博話鋒一轉,似回到了最初的從前:

“沈宴之之所以會離開沈家,全因為他的父親,沈凝。沈宴之的母親徐氏是大家閨秀,沈凝的發跡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全靠她的一手支持。多年之後,沈凝沒忘記徐氏,給了徐氏一個姨太太的名分養在府中,沈家大太太的寶座已經另有其人了。”

“因此,徐氏一生都在怨懟,沈宴之的出生也並沒有緩和她與沈凝之間的關係。可想而知沈宴之從出生以來一直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氛圍裏,母親哀怨,父親不喜,眾人嘲笑。然而壓倒徐氏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在沈宴之五歲那年,徐氏曾經伺候在身邊的貼身丫鬟翠竹再一次回到了沈府的時候。”

“她是被人欺負了嗎?”

陸博冷哼了一聲:“翠竹的確被人欺負了,而這個人就是沈凝。”

“什麽……這……”

“翠竹再一次回到沈府,是領著和沈宴之年紀差不多大的私生女認祖歸宗的,這個孩子,就是現在的傅鶯鶯。沈凝當年醉酒,連徐氏身邊的丫鬟都沒放過,隨後心虛還把翠竹趕了出去。”

白羽笙倍感震驚,她千想萬想都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