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歧

“我想開胸取肺。把屍體的肺取出來,再進行側切,根據刀口形狀,或許能進一步確定凶器。”

“沒問題。希望你能以最快的速度給我一個答複,有什麽事我擔著。”

“好。”

在這個時候,沈宴之選擇無條件的相信這位女法醫。

他逐漸欣賞白羽笙對待事情全力以赴的態度。

白羽笙的這個做法,在這個年代實屬是罕見。

就算是民國其他法醫也曾有像白羽笙這樣鑽研的心思,那最終也會陷入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困境。

白羽笙的疲憊肉眼可見。

沈宴之臨走前再三確認:“你行不行?累了就直說,明天繼續也是可以的。”

“不用。”

“你到底餓不餓?請你?”

“不餓。”

“那挺好,又省錢了。”他轉身離開。

白羽笙原本腦袋裏渾渾噩噩,如一團子漿糊。結果被沈宴之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氣得瞬間耳清目明……

打開胸腔,絕對是個大工程,白羽笙與小鈴鐺忙活了好久終於取出了屍體的肺部。

小鈴鐺剛開始還是有些怕的,後來也逐漸選擇了直麵,一直在一旁給白羽笙打下手。

“白姐姐,這血淋淋的,能看出來什麽呀?”

“一點點來,總會有收獲的。”

白羽笙緩慢小心的將肺擱置在屍檢台上,來回考量著要如何才能精準的從肺部傷口判斷凶器。

肺的質地本身就如海綿一樣,嬌嫩脆弱,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毀壞。

“白姐姐,接下來你想要怎麽做?”

“切麵,看看凶器插入的路徑,有可能推測出凶器的形狀。”

整個過程中,白羽笙格外的小心翼翼。當切麵展現在她眼前之時,凶器的形狀也隨之確定下來。

“這個切麵的創口來看,有點彎彎的,好奇怪。”

“彎彎的?怎麽有些像是割草用的鐮刀呢?”白羽笙越發起疑,自言自語道。

“根據傷口的創麵,我想我我應該能將凶器畫出來。拋去現有匕首的形狀,剩下了的應該就是凶器的形狀。”白羽笙再一次迅速投入到另一個繪畫的領域。

這個案子不同以往,小鈴鐺總覺得白羽笙異常激進。

“姐,我知道你著急找出凶手……可你這麽拚,能熬得住嗎?”

“你是怕我判斷失誤嗎?”

“我是怕你明天早上眼睛就熬瞎了。”

“不會的。”

幫助巡捕房追凶一直是白羽笙的職責,可追尋十年前的真相更是白羽笙的執念……

萬一這個案子真的跟十年前有什麽關係呢?

一支鉛筆,一疊紙。

白羽笙對照著刀口畫了一次又一次,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模擬。

小鈴鐺也數不清她到底畫了多少次,才將最為接近凶器的圖案留了下來。

天已經蒙蒙亮了,巡捕房的大部分探員已經回去休息,就隻剩下了沈宴之和孔武兩人。

“我畫好了!你們來看看,凶器就是這個。”

“這是鐮刀,可是這畫的又有些不對勁兒?”沈宴之一眼便識出,白羽笙進而解釋道:“屍體肺部的貫穿傷的確是類似月牙彎曲狀,但是皮膚表麵沒有頓挫的痕跡,這把鐮刀是格外鋒利的,甚至比匕首還要鋒利許多。”

“一般的鐮刀主要用來割草,橫刃較為鋒利。所以我懷疑這把鐮刀應該是被改造過,尖端異常鋒利無比,如果能在校園裏找到這樣一把鐮刀的話……”

“是園丁。”沈宴之篤定的說。

“查得出來嗎?會不會人已經跑了?”

“雲暉中學本就嚴格限製出入,學校的園丁,水暖工之類的工人都會提供宿舍的。事發之後,雲暉中學更是被我布下了天羅地網,根本跑不掉的。”

每個園丁的工具都是有限且固定的,隻要稍作調查,自會露餡兒,何況還是疑似改裝過的鐮刀,更加矚目。

“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出發?”白羽笙已經等不及的想要抓到凶手。

沈宴之抬手瞧了瞧手表:“現在是淩晨,早上去吧。”

“可是我覺得……”

“我才是探長。”白羽笙想說的話硬生生的被沈宴之所打斷。

“可我剛剛在深夜的時候,又收到了一對心髒,你不覺得留給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嗎?如果再這樣下去,剩下的那兩個孩子也是凶多吉少。嚴立德已經死了,可失蹤的孩子依舊在死亡,這不就是證明同夥存在?這其中又到底有什麽關聯?”

白羽笙真的很著急,如果……集齊八個孩子的心髒的話,那才是對於巡捕房最大的侮辱!

太無能了……

任憑白羽笙如何著急,沈宴之卻依舊不動聲色。

“我覺得你很奇怪,如果歹徒就是想要牽著我們的鼻子走,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即便是抓到了殺害嚴立德的凶手,也未必就一定能救得了失蹤的孩子。我是巡捕房的探長,你可以熬,我也可以陪著你熬,但是其他有家有業的探員也需要休息。”沈宴之的話,也並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你這是在為你的拖遝找理由嗎?”

“我隻是覺得是人都需要喘息,都需要休息,操之過急未必是好事。”

“現在情況緊迫,你覺得是休息重要,還是人命重要?慶功宴那天,我在胡同裏遇到過雲翠這個女人。”

“你說什麽?”

“就是我慶功宴喝醉那天,雲翠抱著個哭鬧的孩子。可我不知道她真的是人販子,所以……他們拐賣的孩子恐怕真的遠遠不止學校裏這八個,甚至更多。”

沈宴之的態度淡漠,在白羽笙看來毫無責任感得一句話說出了口:“所以每天都在丟孩子,隻不過這一次被你知道了而已。”

實話總是現實得讓人難以接受……

“津海百姓可真倒黴,遇上了你這樣的巡捕房探長。”

白羽笙內心的焦急無法用語言來表述,她說完便轉身離去。

僅僅隻是搭檔了一天而已,產生的分歧卻十分嚴重。

沈宴之微微沉了沉目色,一語不發。

他是個有自己想法的人,自然不甘被一個女人所操控。

白羽笙離開了之後,孔武問沈宴之:“要不……現在就去吧,夜長夢多啊。”

“深更半夜,大張旗鼓嗎?雲暉中學現在被咱們的人封的嚴絲合縫,你說凶手現在心裏著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