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對敵好似火燒身！
“老前輩，這句話的意思是將敵人比如作火焰，告誡比武時要出手快收手也快。”方戰說道。
“不對。”徐老太爺笑著搖搖頭，提點道：“這火不是燒在敵人身上，而是應該燒在自己的身上。”
話一說完，徐老太爺一下就抓住方戰胳膊，用勁搖擺起來，帶動方戰整個身體都跟著晃動。
方戰想要穩住身形，可無論他怎麽用力，始終都無法與老人手上的力量抗衡。
他一下子就給驚住了，仿佛在徐老太爺手裏，自己就像個小孩似的，隻能任由他隨意擺布。
徐老太爺放開了手，說道：“你身體裏明明還有很多力量，但被我擒住以後就使不出來了，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方戰搖頭。
什麽地方沒勁，這火就應該燒在什麽地方，“你這是陰動陽不動，外緊裏也緊，筋骨沒有鬆開，這火隻燒在你了的身體外邊，沒有燒進身體裏邊，空有一身內勁卻混沌一片，沒法運用自如，又怎麽能做到無意而動，自然勃發呢？”
“隻燒在身體外邊，沒燒進身體裏邊？”
陡然間，方戰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我即火焰敵為油，往火堆裏滴一滴油，不是外麵的火苗跳起來，而是整簇大火由內到外全部都躥起來起！”
“孺子可教！”徐老爺子點頭肯定道：“我這人睡覺時不能讓人看，別人一看，我就會醒。咱們練武的人，練的就是這個。”
“無意而動，未知先覺！”被徐老太爺的話一點撥，方戰簡直如撥雲見日，心頭一片空明。
他得了要領，立即想要試用一番。
隻見方戰右手按肋，左手平升，自動擺了一個【鐵線拳】的姿勢。
隨後他氣沉丹田，暗暗驚動尾椎，攻起全身皮毛，想要把自己整個身體分成內外兩層，暗暗將五髒六腑全都鬆弛下來。
但方戰一緊毛孔開始發勁的時候，全身也會隨之繃緊起來，總是做不到內外劃分陰陽。
“年輕人，明白和做到是兩碼事情，還要多磨煉，多和人交手才行，太極中的推手，八卦中的繞手，都是要刷勁的，最少都要一年才能讓功夫上身。咦，你這是什麽姿勢？站的是什麽樁法？好像是洪門鐵線的橋馬功？”
老人一見方戰喃喃自語，便知道他已經領悟，立刻出言提醒，但是隨後看了方戰的樁法，臉上顯出一片驚訝之色。
“這是【洪家鐵線拳】裏的‘定金橋’，當年鐵橋三梁坤雙臂伸開，身掛六條壯漢，步行數十步而麵不改色，使的就是這一招。”方戰並不隱瞞。
“原來如此。”徐老太爺讚歎一聲，開口說道：“曆代的功夫高手，隻要上過戰場而不死的，肯定會成為一代宗師。你有這麽標準的合形架子，如果能多一些實戰曆練，必然可以做到融會貫通，甚至在生死存亡之間領悟出新的東西。到時候，你也可以成為開宗立派的武學宗師，以你自己的名字為各家拳術另起一脈。”
方戰熟知國術曆史，明白老人所說的話。
形意門，太極門，八卦門的各種宗師，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後，都能發出一脈分支。
比如尚雲祥的形意拳，就叫做尚氏形意，另外還有楊露禪的楊氏太極，程廷華的程派八卦掌，等等等等。
隻是自己的實戰經驗還是太少了，雖然從係統裏獲得了不少功夫，但距離真正的融會貫通還差得太遠！
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方戰開始抓住機會，虛心求教。
“老前輩，不知您老人家的功夫練到了什麽境界？剛剛和您一搭手，我就覺得手腕上暗暗有勁氣勃發，就如同鋼針起伏一般，不知道這是哪個層次的功夫。”
“老了老了，我一身武學巔峰的時期，全身毛孔皆可噴勁如針，全身無一處不能傷人，但是現在卻不行了，也隻能做到打人急在手上，全身已經急不來了。”徐老太爺神色一黯，語氣中流露出對歲月流逝，人如朝露的感慨。
方戰皺著眉頭請教道：“前輩，難道功夫練到了如此地步，老了以後，也會也會跟外門武功一樣手腳退化？”
“年輕人，國術不是仙術，一個人即使修為再高，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歲月的侵襲。歲月不饒人，人不服老不行啊！我現在年逾百歲了，內三合中心與意合，意與氣合勉強還能做到，但是氣與力合已經通達不到全身了，有些地方的勁運不到了。”
說罷，老人口中“哼”了一聲，身子一矮，腳上一擰，整個人跟一發炮彈似的，就衝了出去！
老人拳法精湛，動起手來敏捷得如同撲擊羚羊的豹子，又如同蒼穹之上瞬發的炸雷，哪裏還有半點百歲老人的模樣。
隻不過老人並不猛進猛打，而是繞步揉身，暗勁催發，把剛猛脆烈的【八極】打法使得竟有些【太極】的味道。
老人這一動手，立刻顯示出了與眾不同。
“妙！”方戰忍不住喝了一聲彩。
【八卦】，【形意】，【太極】這三家內家拳上層道理是相同的。
不但這三家，連同所有的內家拳術，包括一直被練武之人稱為“半部內家”的【八極拳】，最終的東西和最基本的道理也是一樣，不一樣的隻是對敵時候的打法和理念。
可即便是打法不同，隻要能練到了上層，依舊能夠相互融合。
【八卦】也能正麵強攻，【形意】也能繞身側攻，太極也剛猛暴烈，【八極】亦能柔中帶剛！
可就在方戰喝彩時，徐老爺子身子突然一個繞，一記八極撐錘猛地向方戰打來！
在徐老太爺出手時，方戰隻感覺他全身勁氣撲麵而來，直達八方極遠之地。
他心念一動，條件反射下，腳步自然地就斜踏了出去，瞬間就搶到了徐老太爺的側麵。
此時，方戰渾身的毛孔鼓立，靜聽，就好像身處在一場龍卷風裏，聽著四處咆哮的風暴，那些風暴哪一團強，哪一團弱，都要做到心中有數。
這風暴的中心就在徐老太爺身上，風暴就是老人全身的勁，哪裏的風強，就說明老人的勁運到了哪裏，哪裏的風弱，也就意味著老人的勁沒有達到這個地方。
方戰突然就像進入了某種玄妙的境界當中，毛孔豎聽，眼睛隻看著自己的手，感覺對方哪裏勁弱小，就往哪裏紮。
“年輕人，好樣的！庖丁解牛的時候，莊子說，不要看全牛，隻感覺牛筋骨連接的地方，這跟拳術一樣，不用看全人，隻聽勁力最薄弱的環節。”
方戰搶到徐老太爺側麵之後，揮出一拳來，打的位置正好就是徐老太爺全身勁力最薄弱處。
這一拳宛如羚羊掛角，渾然天成，不經雕琢，顯然是有些無意而動的上層功夫的意味了。
徐老太爺沒想到方戰這麽快就能領悟到無意而動的真諦，心中暗讚一聲。
“哼！哈！”
徐老太爺口中跟打雷似的吼了兩聲，然後動作連環，胳膊順勢一收，就好像是早已預料到方戰接下來的動作一般，整個大後背呼一下子就靠了上去了！
“八極，貼山靠！”
方戰驚呼一身，見徐老爺子來勢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根本就避無可避！
情急之下，方戰隻得化拳為肘，趕緊轉攻為守，兩隻胳膊朝前架起，以【金鍾罩】硬扛下徐老爺子的這下撞擊。
砰隆！
徐老太爺的後背撞在方戰手臂上，方戰被撞得一個踉蹌，兩條腿不自覺的就連退十幾步。
崩崩崩崩崩崩啪！
被撞出去七八米遠後，方戰一屁股就坐在了門外的地上！
兩條手臂全被震麻了，隻能衝著徐老太爺傻嗬嗬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