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與他無關

可楊斌也算有理智,輸光了兜裏的錢就清醒了。他本就缺錢,寄予希望挖大新聞填補家裏的虧空,結果把那月的工資全輸了,老人需要吃藥,孩子要奶粉,妻子又生病,和他商量想幹脆辭職在家照顧老人孩子。

楊斌走投無路的時候,在賭場遇到了陳輝,陳輝賭起錢來瘋魔一樣,輸到褲子都沒了,就向組局的人借錢,對方知道陳輝什麽東西,借出去那條爛命要也沒用。

嗜賭如命的人就和吸了藥一樣,什麽都敢做什麽都敢說。陳輝和組局的人說他有進口煙,東西有門路。楊斌什麽人一聽那話就知道不對勁,他就跟上了陳輝,和他套近乎,還借給了陳輝一些錢。

一來二去威逼利誘下,陳輝就答應給他講偷渡客人的事,肯借陳輝錢的人不多,就這樣楊斌和陳輝搭上線了,陳輝為了錢什麽都能幹得出來什麽話都敢說,楊斌以為挖到了大新聞,帶著組裏的兩個記者蹲守,可一來二去都沒收獲。

陳輝還在找借口呢,拖著,還給楊斌希望,後來蹲守有一兩個月,楊斌再傻也明白了,陳輝就是想拖死他,中間管楊斌又借了兩次錢。

楊斌自覺自己社會經驗豐富,可和一個賭徒滿嘴謊言的誆騙比還是太嫩了。

楊斌警告陳輝甚至揍過他,可陳輝從小就出來混油滑的厲害,漸漸的楊斌發覺也許陳輝根本就不是什麽偷渡的,就算是也絕對不是核心人物,是個隻給人打工幹活什麽都不知道的船夫,也許陳輝就是個騙子,那些故事也毫無根據,或許就是他編的,為的就是從楊斌這騙錢。

楊斌其實自己在碼頭蹲守的時間比另外兩個記者時間長多了,他想挖到大新聞,拿獎金,揚名立萬,家裏需要錢的壓力讓他最後一根線在陳輝再一次誆騙了他後爆發。那天晚上楊斌看著陳輝又從白天發廊夜晚改成賭錢的地方,輸的褲子都沒有了的被趕出來。

楊斌很憤怒,抓著陳輝到碼頭質問他,到底什麽時候給自己內部消息,可陳輝還在滿口謊言求饒著拖著他。

楊斌根本就不再信了,說陳輝就是個騙子,要抓他去警局。陳輝也看出來楊斌要動真格的了,跪下來求他,還說自己雖然不知道走私偷渡具體的人和路線,但能說出幾個外圍和他一樣的船夫,還說自己真的沒騙他,確實帶人偷渡過的。

還從那艘破船裏翻出個行李袋,裏麵有女人的衣服。

楊斌氣瘋了,行李裏的東西全倒出來砸在陳輝身上,袋子裏就幾件女人衣服還有個照片,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陳輝自然也早就搜過了那行李袋,這東西他當時就隨手扔到船上,近幾個月也沒什麽客人,他很久沒回到船上了。

所以那行李也沒有再看過,可這次楊斌差點掐死他,憤怒的把那些破爛砸在陳輝身上,竟然從行李袋下麵夾層裏掉出來一個鐲子。

陳輝驚訝,他仔細看行李袋才發現下麵是個隱藏口袋,若不把手伸進去根本發現不了。隻是這破兜子在船上放了幾個月,拉鏈潮濕壞了,這一撞就開了,不然他都發現不了裏麵竟然還有這好東西。

而那鐲子,上麵奢飾品logo,即便陳輝這樣的,也認得出來。顧及不上發怒的楊斌,舉在破燈泡下看著,他見過有錢女人戴,陳輝眼睛亮起來了。

偷渡客人的行李不會有仿製品的,誰會帶假貨跑路,他盯著破燈泡下發黃的鐲子,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咧嘴笑,全然忘了身邊還有個憤怒的楊斌。

本來楊斌看到那些女人衣服,覺得又是陳輝誆他,可此時陳輝的表現,又讓他疑惑,更多的也是被那鐲子吸引,可他想到的不是那鐲子值多少錢,而是想起有一次和妻子出去買東西,路過商場櫥窗,當時妻子還懷著老二。

他倆一起看櫥窗裏海報上時髦模特手上戴著的,就是這個牌子的首飾,櫥窗玻璃反射出他和妻子為生活奔波的狼狽,妻子以前也是大學裏漂亮時尚的小姑娘,可婚後天天孩子老人鍋台,不施粉黛,甚至還穿著懷老大時的舊裙子。

他問了一句妻子喜歡嗎?

妻子搖頭,說別浪費錢了,那一刻楊斌心酸,非拉著妻子進去看,結果一個都不是純金的鐲子竟然比黃金還貴,足足要三萬塊。

店員高傲的揚著下巴,說是品牌。讓楊斌多年記者憤青的情緒上來要爆粗口,可妻子拉住他的手。店員身後的玻璃反射出當時他那窘迫的憤怒的表情,突然回想當初那滿是理想,視金錢如糞土的憤青記者形象,仿佛命運給了他人生最大的嘲弄。

所以後麵的事,按照楊斌所說的,他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怎麽了,他和陳輝都盯著鐲子眼紅,他就把陳輝殺了。

事後楊斌冷靜下來,鐲子也沒敢拿回家,就藏在他辦公室抽屜裏。

“膽子是不是很大,就藏在你們報社,然後把那些女人衣服藏到了陳輝住處,這樣即便有人發現了陳輝的屍體,也坐實了陳輝是偷渡的人,會以為是被偷渡那些人弄死了。”

其實楊斌一開始心理素質還很不錯,到底當記者的,年輕時臥底潛伏拍攝,寫過大文章,嘴皮子厲害心理素質也好,在被詢問的時候,一直在誤導警方。

其實包括在碼頭上工人們發現陳輝的屍體,他以免警方查到他,就先坦白,這樣給人的感覺更是往偷渡分子內部爭鬥上引,可惜楊斌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計劃的再好,警方還是在陳輝的身上找到了證據。

所以才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陳輝的身上殘留了他的皮膚組織,楊斌的精神狀態也在他妻子帶著孩子要求探望時,徹底崩潰,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所以說殺死陳輝的凶手是楊斌?”

以為是一個可以遷出走私偷渡集團的關鍵案子,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場為財謀殺,夏夢隻覺得心裏震撼不可思議,“可是田曉玲那天晚上被小混混追,她也說了陳輝確實是幹偷渡的,難道一點都沒有發現陳輝背後那些人嗎。”

陳立歎了口氣,“你們說的那幾個小混混,田曉玲失蹤前就被我們的人帶回來詢問了,這也是我後來確定了田曉玲的計劃,肯定早就設計好的原因,知道那些小混混交代是誰雇傭了他們,那天去追田曉玲嗎?”

“誰?”

陳立將筆記本電腦推到他們麵前,“那些人都是混子,說是在網吧玩遊戲的時候收到郵件,還給他們卡上打了錢,讓他們去威脅一個女的。我們技術部的人追蹤了網址,發現id是田曉玲所住的公寓,所以說。”

“也許是田曉玲自導自演了被小混混追蹤,可是為什麽?”

夏夢問出這個問題,同時心裏一沉。

“田曉玲以前的事你也知道,她姨夫是搞走私偷渡的,可她姨夫那幫人都死了,幹這行的,一茬又一茬,她一個瘸子哪來的人脈,也許她唯一認識的就是陳輝。而陳輝一個嗜賭如命的人,頂多就是個外圍,核心接觸不上。”

警方經過排查和過往抓賭記錄,找到組賭局的人,挨個詢問,陳輝生前接觸的人挨個走訪。可並沒有發現任何和偷渡有關的人。

“所以說也無法確定搞走私那幫人是誰,更無法確定支持那幫偷渡走私的人,背後是否真的有大集團,那大集團又是誰?”

“所以這兩個案子都和文先生無關?”肖城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