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斬人世
“斬——人——世——!”
沒有絲毫的猶豫,紀白雙手緊握著嗜血妖刀奮力斬出。
妖刀劃過,冰冷的血色刀芒呼嘯而出,那刀芒竟是在極速暴漲,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一百丈!
百丈刀芒形成一道優美的浮現,宛若一張浩瀚的血色海麵一般,幾乎塞滿了整個天地。
嗤嗤嗤嗤嗤……
“嗬嗬!”
“嗬嗬!”
“有點牛逼……”
紀白呆呆站著那裏,咧嘴笑著,那殷紅的鮮血一股股地自他嘴角上湧流出來,他的視線在迅速變得模糊。
“好累啊……”
他感覺體內所有的一切都被這一刀徹底抽空了,完全變成了一個軀殼,沒有感覺到前兩刀反噬的那種幾乎難以承受的痛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痛而麻木了,隻是感覺很疲憊很疲憊。
突然他兩眼一黑,感覺自己迅速墜落向了一個無盡深淵。
一直墜落……
一直墜落……
而在他看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瞬,是滿世界的殘屍。
剛剛衝向他的所有人,都被那道刀芒攔腰斬成了兩截……
太慘了!
斬人世……
整個世界,宛若一座巨大的墳場一般一片死寂,連一絲聲響都沒有,隻有無盡的血霧在悄然彌漫。
紀陽和荷花兩人,依舊五花大綁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兩人就這麽張著嘴巴,瞪著眼睛,呆呆的看著滿眼的殘屍。
一刀!
斬人世!
沐陽城,是雲州郡城的一座邊緣小城,平日裏卻還算繁華,而今,卻遍地殘屍,如同人間地獄!
一場滅頂之災,真的就這樣被招來了!
而之所以會招來如此厄運,是因為他們將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逼到了絕境!
紀陽和荷花就這麽呆呆看著,感覺自己仿佛墮入到了一場可怕的夢魘之中一般,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的不真實。
許久。
紀陽方才如同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當即大叫:“白兒!白兒……!”
“少爺!”
荷花頃刻間淚流滿麵。
“荷花,我用身子將你推過去,你用嘴巴去叼一柄刀或劍過來,我們想辦法斬斷身上的鐵索。”
紀陽全力挪動身子,將荷花頂了出去。
……
……
“咕嚕~”
“咕嚕~”
一輛馬車在大道上行走著,速度雖然很緩慢,但是崎嶇的路麵令馬車還是顛簸得十分厲害。
那趕馬車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頭戴鬥笠,遮住了半邊容顏。
“老爺,將馬車停一下,我去裝些水來給少爺喝。”
車簾子被一隻小手掀開,露出一張仍舊噙滿了稚氣,但卻十分清秀的小臉。
“好。”
中年男子將馬車趕到路邊,拉住馬韁,馬車停了下來,然後一個十四五歲,丫鬟打扮的少女,跳下馬車,邁動兩條腿小跑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小林中。
過了片刻,小丫鬟重新返回,雙手捧著一片大大的荷葉,荷葉中央裝著清水。
進入馬車內,小丫鬟先將裝著清水的荷葉小心翼翼地放好,然後扶起旁邊一個模樣俊美,臉上卻沒有一絲血色的少年。
將少年的腦袋靠在臂彎裏,小丫鬟這才重新拿起裝著清水的荷葉,將清水小心翼翼地倒入少年的嘴裏。
剛喂水片刻,臂彎裏的少年,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
見狀,小丫鬟頓時大喜過望:“少爺,你醒了?”
“咳咳……”
少年咳嗽兩聲,努力爬起來:“我這是……”
“嗬嗬嗬嗬!”
小丫鬟臉上笑開了花,欣喜地看著少年:“我就說少爺福大命大,怎麽會死呢?真好!真是好呢!”
少年卻怔怔坐在那裏,一臉茫然地看著小丫鬟:“少爺?你……是誰?我……又是誰?我們怎麽會在馬車裏?我們這是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
小丫鬟的笑容瞬間凝固。
啪!
手裏的荷葉掉在馬車上,裏麵的清水灑得一滴不剩。
她呆呆看著少年,徹底蒙了,眨了眨眼睛道:“完了完了……少爺這是……失憶了?”
很快,她又變得焦急起來,眼眶裏開始有淚水打轉:“你是少爺啊……紀家的少爺紀白……啊,不是,你不是紀家的少爺,那是曾經,現在,你就是少爺!”
小丫鬟指了指自己:“而我,是你的貼身丫鬟荷花,少爺,我是荷花啊,你不記得我了嗎,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也不記得你自己了嗎?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記得了嗎?之前你屠了沐陽城,現在,我們是從沐陽城前往雲州郡城。
少爺,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之前發生了那麽大的事,你真的任何印象都沒有?”
“屠城?”
看著眼前焦急的小丫鬟,紀白依舊是一臉茫然,蹙眉道:“我曾屠了一座城,我,這麽牛逼嗎……?”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就仿佛他的生命,被生生切去了一截,記憶從剛才一股清涼注入喉嚨中開始。
“是的。”
小丫鬟急忙點頭:“少爺,你曾經為了救老爺和我,將整座沐陽城屠了,現在的沐陽城,全是屍體,那都是少爺你殺的。”
“我到底是誰……哦,你剛說過我叫紀白,可是,紀白……又是誰?”
小丫鬟:“……”
紀白努力思索,但卻依舊一點印象都沒有:“屠城……我又怎麽能夠屠城?沐陽城……沐陽城又是怎麽樣的……?”
小丫鬟:“……”
他用手撩開身邊的車簾子,茫然地看向窗外……這個世界,是如此陌生,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完了!
真的完了,少爺真的失憶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荷花看著紀白的背影,急得淚水簌簌而下:“少爺,少爺,你真的什麽都忘記了,忘記了你曾屠了沐陽城,忘記了你為什麽要屠沐陽城了,也忘了我和老爺……”
紀白徐徐轉身,看著眼前這位不知所措的少女,以及那一臉的淚水,心中一軟,他略一沉吟,慘白的臉上,逐漸浮現起一抹笑意:“哦對,你是荷花,我想起來了,外麵那趕馬車的老爺,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