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茶樓

自己在秦忖身邊伺候著,自然知道,這事有多受重視。

如今因著三少爺,這事沒成,若是……

這五小姐如今又和四少爺走的這樣近,若是得罪了她,日後隻怕也沒自己好過的。

當下一改方才的傲慢姿態,告饒說是自己的錯,這一路上必定會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服侍他們。

秦良玉早有察覺,這些人一路上已慢慢不服管教起來,方才才露麵震懾一二,如今見起了效果,想來也會安分些日子,便沒多說什麽。

這事並沒傳到秦聞衍耳裏,隻是他吩咐人做事的時候,卻明顯感到那些人聽話了許多,辦事效率也出奇地高,還暗暗納悶了一陣。

等到南陽,已經是第二日午後的事了。

他們住進了客棧以後,沈央便過來道別,說是此番來南陽還有重要的事,便不多留了。

秦良玉這幾日與她同行,早看出沈央隻怕遇到了什麽事,與從前相比,竟沒了許多生氣,一路上都怏怏的,話都不大和他們講。

又隻身而來,一身粗布,自己哪裏敢讓她一個人離開。

隻微微笑起來,握住沈央的手:“良玉這些日子以來,與沈姐姐頗為投緣,你不如便先同我們一道在此處住些日子,也免得無趣。”

遲疑了幾秒,又勸道:“隻是做個伴而已,沈姐姐若是有旁的事,也隻管自己去做。”

沈央有些猶豫。

可對著麵前這女子,她確實生不出什麽拒絕,隱隱有些被說動。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隻怕也少不了人幫襯。

半響,才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等到把沈央送到房間後,秦良玉轉頭,看見秦聞衍的麵上隱隱帶著笑意。

她一向玲瓏心思,哪裏看不出他此刻正是情竇初開,當即笑起來,衝著秦聞衍眨了眨眼睛,滿是戲謔:“四哥哥如今可高興?”

秦聞衍聽出她的意思,麵上泛起紅暈,也發覺自己有些失態,隻好顧左右而言他起來,低聲問她:“聽說楊先生行蹤成迷,旁人隻知道他大概定居南陽,我們要如何尋他?”

秦良玉眸子轉了轉,想起從前的舊事來。

他二人一向似友非友,她為他提供人脈銀錢,他則在外四處奔走,一晃眼,生意越做越大,已過了這麽多年。

可自從自己嫁給沈惟弈後,他們已許久不曾聯絡過了,不過,自己這次來之前,已經讓孫娘子聯絡了楊穆,想來他會主動來尋自己。

便鎮定答秦聞衍:“會有見麵的機會的,四哥哥隻需等著便是。”

事情已走到這一步,他當初既然選擇相信秦良玉,此事便沒有後悔的餘地,隻好放下心中的擔憂,又在客棧修整了兩日。

這日,秦良玉想起來之前曾聽蘆意說過,老夫人便是南方人,極愛這邊的茶葉,想著反正還沒等來楊穆的消息,不如出去逛逛,順便帶著茶葉回京城。

想了想,又將沈央拉上,說自己初來此刻,人生地不熟的,想讓她陪陪。

沈央知道秦良玉此次出來,身邊確實沒帶侍女,不好推拒,應下了此事。

兩人出了客棧,又問起路人南陽哪裏的茶葉最好。

那過路的婦人掃了眼麵前的兩個小姑娘,掂著手裏的兩筐雞蛋,熱情為她們指了方向:“兩位是外鄉人吧,瞧,往左拐,有座茗章樓。那兒的茶啊,最負盛名。”

兩人順著婦人指的方向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便看到了茗章樓的牌匾,這茶樓裝潢得極雅致,足有兩層,看得出主人品位不俗。

她們輕移步子,叫掌櫃的包了些上好的茶葉後,又要了兩盞碧螺春,才提起裙踞,抬步上了二樓。

既然來了,倒沒有不坐下來用杯茶的道理。

兩人相對落座,秦良玉剛拿起麵前備著的糕點,還沒送到嘴裏,便看見對麵坐著的沈央表情不對起來,顯得有些懼怕,又有些怨怪。

秦良玉身子一僵,轉身望過去。

卻看見了個意料之外,卻又有些情理之中的人。

她知曉他來了南陽,卻沒料到,這樣快便能見到。

此刻茶樓裏人並不多,沈惟弈又一貫喜靜,雖坐在窗扇旁,卻因著一副好容色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

身姿出眾,貌如華嶽,此刻靜靜坐在那飲茶,卻仍有些不動如山的氣質,墨玉打磨出來的一般,看著便知是極尊貴不凡的人。

他也看到了沈央,此刻眸子掃過來,雖隔得極遠,卻仍有些令人懼怕的威壓。

砰地一聲,杯盞落地,茶水四濺,原來是店小二送來了茶水,卻被心思恍惚的沈央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氣氛一片凝滯,整個二樓都是杯盞碎地的聲音。

秦良玉坐到沈央的身旁,握了握她的手,作安撫狀。

還沒來得及說話,掌櫃了聽到動靜,已趕了過來。

他看了眼青玉瓷樣的茶盞,一臉肉疼,麵前這兩個小姑娘生得這樣好看,想來身份也不凡。

隻是他們這一套茶具,價值千金,若是打壞了,哪裏有輕易揭過的道理,隻好躊躇一番開口道:“姑娘,您看這茶具……”

秦良玉又撫了撫沈央的肩,鎮定開口:“多少銀子,掌櫃的隻管開口便是。”

掌櫃的開了口:“這茶水本就貴,茶具更是汝窯裏頭出來的,十分貴重。少不得也要一千兩。”

秦良玉咬了咬牙,一千兩,早聽聞南方物價貴,卻不想,已經堪比京城,可自己身上這點銀子,掰開了湊也湊不到一千兩。

她下意識想說自己回客棧去取,從秦聞衍那裏借一些,可後方卻傳來動靜,卻是沈惟弈身邊的疾佑過來了。

他神色嚴肅,拿著手中的銀票遞給掌櫃的:“我家主子說了,這賠償便由他替兩位付了。”

掌櫃的掂量了下手裏的銀票,又看了眼遠處坐著的貴氣公子,明白這比起方才打碎的杯盞來說,隻多不少,當即笑開,又為沈央上了壺新的碧螺春,這才下了樓。

沈央聽了這話,當即回過神來,一副嗤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