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宴快跑
“滋啦……”
鋒利的刀往下一劃,紀君言左手手臂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鮮紅的血,順著傷口不住地往下淌,一滴又一滴,很快就在她那件素淨的青衿上染出了朵朵紅暈。
“嘶……”
紀君言捂住傷口,疼得連連吸氣,看著手上、身上的血,她不禁有了片刻的恍惚。
誰能想到,曾經的東宮郡主,有一天竟會拿起刀,狠下心來,割傷自己。
時間緊迫,救人要緊。
她自嘲一笑,很快就走了出去。
“叩叩叩!”
“叩叩叩!”
夜深時分,陣陣又快又急的敲門聲,生生將書院管事從睡夢中吵醒。
“管事!管事您在麽?”
“誰啊!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什麽事兒啊!”
好夢被擾,管事語氣不耐煩極了。
可,當他推開房門,看到外頭滿手是血的紀君言,整個人瞬間嚇清醒了:“你!你!你這是怎麽了?!”
紀君言疼得厲害,聲音都在發抖:“方才我讀書的時候覺得有些口渴,便打了一壺水回來。誰知,我一個不小心,將水壺摔在了地上,那飛濺的碎瓷片剛剛好把我的手給割傷了。”
聽了她的話,管事當即皺了眉頭:“都什麽時辰了,你怎麽還在看書?休息不好,身體疲憊,可不就反應遲鈍,連水壺也能摔了?!行了,快,快進來我瞧瞧!”
晏平書院管得嚴,除了每月一次的月假,書院學生若沒有緊急的事兒,是不能隨意離開書院的。
但,這人食五穀雜糧,書院人又多,總會有些磕磕碰碰,或者頭疼腦熱的。
所以,為了確保學生的健康、安全,書院裏分管住宿的管事都是有幾分醫術的。
管事一見她手臂傷得厲害,立刻拿出藥箱,翻出傷藥和紗布,準備將她的傷口好好處理。
誰知,紀君言卻眼疾手快,一把抓起那些東西,緊緊抱在懷裏。
“深夜叨擾管事,我實在過意不去。不過是小小的皮外傷,我把這些東西帶回去自己處理就可以了。管事,您先歇息吧!學生就不打擾您了!”
生怕這些東西還不夠,她趁管事還沒反應過來,連忙又抓了好幾樣在手裏,緊緊抱在懷中,跑得飛快!
“誒?誒?!你怎麽走了?!”
管事看著空****的大門,再低頭看著少了好些傷藥的藥箱,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憤憤跺了跺腳:“這個混賬小子!大晚上的,你究竟幹什麽了?!”
不行,他得過去看看!
管事隨手抓起一件外衣,匆匆跟了出去。
可當他來到紀君言單獨住的宿舍外頭,屋子裏麵根本沒有人!
他被紀君言那小兔崽子給糊弄了?!
被人驚醒,嚇得不清,如今還白跑一趟,管事氣得那叫一個吹胡子瞪眼。
這個臭小子!
明天,看他不到朱夫子麵前好好告他一狀!
——
處理傷口的東西都抱了回來,紀君言趕緊在陸澈床邊坐下,要給他包紮傷口。
隻是,她發現陸澈身上的衣服和他胸口的傷口牽扯在一塊,衣服上又是灰塵、又是碎屑的,想要徹底將傷口清理幹淨,,需得先將他的上衣給脫了才行。
讓她給陸澈脫衣服……
“這……”
雖然,如今的她在外人眼中是小郎君,但她畢竟是女子。
男女授受不親,她……
“唔……唔唔……”
許是傷得太重,失血太多,陸澈都開始犯迷糊了。
聽到陸澈喉嚨傳出的難受嗚咽聲,紀君言立刻搖了搖頭。
“你啊你,都什麽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更何況,現在的她已經是紀君言了。
紀君言當了十二年的男子,她也隻能繼續以男子的身份示人。
與男子接觸、接近的事情以後還不知道會遇到多少。
她要是每一次都這樣扭捏猶豫,遲早會被人看出來!
“呼!”
她深深沉了一口氣,叫自己靜下心來,集中精力。
陸澈胸口的血,流了幹,幹了流,將他的衣服緊緊的粘在了身上。
她先打來一盆清水,用帕子將傷口附近的汙血清理幹淨,而後才小心、輕緩地將他的衣衫解開,露出了他的整個胸膛。
可是!
“這!!這些是!!”
男人**的上身,不僅僅隻有那兩道深深的劍傷,紀君言還看到了好多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疤痕。
胸口、肩膀、小腹、手臂,目之所及,全是好幾年前留下的傷痕。
看著這些傷痕,紀君言呼吸都凝滯了幾分。
陸師兄,他、他都經曆過些什麽?
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他竟會傷成這樣?
就在紀君言驚得愣怔住時,昏睡不醒的陸澈已經說起了胡話:
“小宴……快……快跑……跑出去,你就安全了……小宴……快,你快跑……”
小宴?
紀君言看了他一眼。
雖然她不知道,陸師兄如今口中所說的這個小宴到底是誰,但,即便他昏迷不醒,提到這個人時,神情依然凝重。
想來,這個叫小宴的,應該是一個陸師兄很重視、很重視的人吧……
她雖聽小岑將軍簡單說過怎麽給傷兵處理傷口,但這樣的事情她從未做過,加之陸澈的傷又格外的嚴重,等到她小心翼翼給陸澈包紮好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
來回折騰了這麽久,她的身體和精神都格外疲憊,甚至連給自己處理傷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隻是胡亂拿傷藥往手臂上一按,再用紗布簡單纏了幾下。
腦袋昏昏沉沉,困得厲害,她趴在陸澈的床邊很快就睡著了。
屋子裏,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睡著。
直到外頭的天色慢慢開始變亮,陸澈不知又夢到了什麽,忽然大喊一聲,猛然坐了起來。
“小宴!小宴!!!”
忽然驚醒,陸澈滿頭是汗,喘著粗氣,眼神恍惚,像是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但,人醒了,意識便逐漸清醒過來。
“嘶……”
感覺到胸口的疼痛,陸澈抬手捂住胸口,卻摸到了一層又一層,像是裹粽子一般繁複的紗布。
他目光往旁邊一掃,這才看到床邊有個小家夥竟守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