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敢麽
不是他不願意承認別人優秀。
隻是，就算再優秀，也應該稍微合情合理吧？
從未開蒙之人，隻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就能達到這樣的成績，話本故事都不敢這麽寫好吧？
“啊！我知道了！”
徐景想到了什麽，指著紀君言興奮道：“是他，肯定是他肯定是用了什麽下作的手段，事先拿到了考試題目，提前準備好答案並默背下來。”
隻有這樣才能說得通，為什麽一個連字都寫不好的毛頭小子，能力壓這麽多人，考中了第一名。
“這……”
徐景這番指控，的確有幾分道理。
讀書一事，從來都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誰不是先從《千字文》《百家詩》讀起，再慢慢接觸四書五經，而後才能寫出像模像樣的文章。
就算紀君言真的天賦超群，這麽短的時間，能讀懂四書五經的內涵深意，已經很了不得了！
可試卷上的文章，他們也都看過。
用詞精準，觀點犀利，文風成熟，自成一派，儼然是有過數年經驗的讀書人了。
和紀君言這麽個毛頭小子的形象實在是不大相符。
這麽仔細一想，大家還真覺得徐景的話頗有幾分道理。
不過——
“你有證據麽？”
受到徐景的指控，受到眾人的懷疑，紀君言並不惱怒。
她隻是抬頭看向徐景，十分冷靜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官府斷案向來講究一個人證物證俱全。
雖說她是否考試作弊算不得什麽要緊的案子，卻也關係她的清譽。
總不能任由徐景空口白牙，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更何況——
“方才你便信誓旦旦，一會兒說我考試夾帶，一會兒說我抄了別人的答案。黃夫子為我作證之後，你又說我事先買下考題，提前準備了答案。”
他究竟還有多少汙蔑她的說辭？
誰知，徐景這個杠頭，真就梗著脖子說：
“誰汙蔑你了？你能通過考試，本身就不合常理！哪裏需要什麽證據？說句不好聽的，你若真是個讀書的奇才，以前你在定安縣怎麽一點名氣也沒有？哪兒有人忽然變聰明的？”
他還強詞奪理道：“我是沒有證據，可是，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沒有作弊麽？”
“你？！”
紀君言是真的被徐景的話給逗笑了。
明明是他指控她考試作弊，說到最後，怎麽反過頭來要她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這就相當於你好好走在大街上，忽然不知從什麽地方躥出來說你殺了人。
那人拿不出證據，卻死咬著你不放，最後卻要你證明自己沒有殺人。
實在荒謬！
可是，相較於徐景的荒謬指控，紀君言隻用了半個月就通過了入學考的這件事，更加不合常理。
他們還真不知道，究竟應該相信誰。
就在雙方相持不下之時，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一件小事，也值得你們爭成這樣？”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穿著一襲灰藍錦衣的陸澈，正神情冷然地站在外麵。
陸澈雖也是書院的學生，但在大家心裏，他的地位完全不亞於任何一位夫子。
見陸澈緩緩走來，那些圍過來看熱鬧的學生，紛紛往兩邊散開，主動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走進課室，陸澈先向黃夫子行了禮，而後清幽的目光分別往徐景和紀君言身上一掃。
陸解元氣場強大，不怒自威。
隻是這麽被他瞧了一眼，徐景便心底發怵，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倒是小個子的紀君言，毫不露怯！
陸澈雙手負於身後：“想要知道一個人的學問如何，考一考就知道了。”
徐景不是認定了紀君言沒有考入書院的本事麽。
那好！
“新生入學不過三五日，你們如今的學問和入學考之時應該相差不多。待會兒我就隨意抽一個學生，讓他從書院曆次的月考試題中任意抽選二十道題。”
她若是有真才實學，自然也能輕鬆考過。
所以——
“紀君言，你敢應試麽？”
“我當然敢啊！”
少年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下來。
真金不怕火煉，她有什麽不敢的？
她毫不猶豫的態度，叫周圍的人不禁一怔：他對自己就這麽有自信？
徐景卻不以為然，覺得她不過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垂死掙紮罷了！
正想著，他就聽見紀君言又說：“不過，我有個要求。”
徐景在心裏冷冷一笑，看吧，他說中了吧！這小子就是虛張聲勢，他根本就沒那個本事。
誰知，紀君言卻說：“我可以重新考試，以證明自己的真才實學。不過，未免結果出來之後，徐景同學一會兒又說是選的題目不夠難，我才能僥幸過關，我提議，讓他和我一同考試！”
同樣的題目，同樣的時間，看看他們二人分別能交出怎樣的答卷。
“怎麽樣？徐景，你敢麽？”
徐景認定了她是靠著卑劣的手段通過了入學考，自然覺得自己的學問比她強多了！
“敢啊！有什麽不敢的！”
正好有他做對比，大家就能看看清楚，這個臭小子究竟有幾斤幾兩！
“好！”
既然他們兩個都願意再次參加考試，陸澈立刻讓人去拿考題。
他指揮看熱鬧的學生，將課室收拾出來，隻留下左右並行的兩張書桌。
一切準備就緒。
紀君言往後退出一步，讓徐景先選。
倒不是她謙讓，隻是她不想給徐景任何胡攪蠻纏的機會。
坐定之後，紀君言飛快掃了一眼試題。
二十道題目，難易程度各不相同，除了其中的一兩道她不太會之外，其他的她都很有把握！
心中有了判斷，答起題來自然十分順暢。
外頭圍著的學生見她下筆流暢，幾乎沒有任何磕絆，不由道：“好快的思緒！這就開始動筆了！看樣子，他還真有幾分本事！”
但，也有人說：“答得快有什麽了不起的？要答得對、答得好才行！你們看徐景。他拿到試題後，一直在認真思索。我倒是覺得，提前將答案都想好了再落筆更穩妥些！”
隻是，被他們稱讚的徐景如今心裏卻直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