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啊,你繼續禮貌下去吧,我走了。”
高考結束後,我在心裏繃著那根的琴弦也鬆了下來。在成績還沒有出來之前,嚴寒從來不問我考得怎麽樣,好像我能否考進A大,對他來說是無足輕重的事情一樣。雖然我知道嚴寒隻是單純不想給我壓力。
然後是填誌願,我對了答案,除了主觀題不確定,但是客觀題的成績都還不錯,尤其是英語,我覺得自己有130分以上。
至於理綜,我總體發揮還是不錯,何況這裏麵的化學和物理都是我的強項,加上考前邊疆跟我講的兩道題型都考到了,所以理綜的分數,我也差不到哪裏去。
至於語文,差強人意吧,應該拖不了後腿。
我拿出計算機估算了好幾遍的成績,覺得自己上A大肯定沒問題,如果運氣好,我還能選個熱門專業。
我跟嚴寒說了下我的估算分,嚴寒笑得挺欣慰的模樣,一個勁地誇我腦子聰明,然後我問了下他的成績,他說沒算過,不過感覺沒錯幾個。
我又打電話問邊疆,本想問下他為什麽能猜中兩題高考題目,但是有覺得這問題存在貓膩太大,所以猶豫了好久也沒有決定要不要問。
不過邊疆倒主動說起這件事,說那兩道題目完全是他自己根據曆年的題目推測出來的,讓我別往那齷齪的地方想。
我說:“哪能啊,感謝你都來不及,我怎麽會往那方麵想。”
邊疆冷哼一聲,然後問我想填報什麽專業。
我又謙虛了一把:“我能上A大就不錯了,到時候是專業選我,不是我選專業。”
邊疆認同的“嗯”了聲,然後輕笑兩聲,頓了下說:“如果有問題可以問問我,或許能給你意見。”
我壓低聲音問:“你們家是不是有內幕什麽的?”
邊疆又冷哼,罵了我聲:“腐敗。”
我:“總之謝謝你了,不過我覺得我的分數上一般的專業還是沒有問題。”
邊疆冷笑,然後說隨便我,便掛上了電話。
高考填誌願那幾天,我挺苦惱的,嚴寒建議我選英語專業,說女孩子學這個不錯,或者是外貿英語什麽來著。
雖然我高考英語不錯,但是我挺討厭這門課程的,我以前是為了高考沒辦法,所以一定要學好它,但是如果讓我大學時期還每天背單詞,我覺得自己肯定受不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嚴寒說了下,嚴寒隻是笑,然後說:“選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專業。”
我:“我感興趣的都是冷門啊,以後找不到工作怎麽辦?”
嚴寒眯了下眼睛,摸摸我的腦袋說:“我養你。”
我:“好啊,你這話我信了,別騙我。”
嚴寒:“不騙你。”
不過雖然這樣說,我還是選擇了A大金融係裏麵的證劵投資學,而我選擇這個專業主要是覺得它跟錢的方向最接近,我這人其實挺虛榮的,在我懂事起,我就老想著什麽時候我可以賺個大錢,然後把在夏家用掉的錢全部還給夏盛泉,賺大錢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投資,一種是彩票。
我運氣不好,覺得還是選擇前者比較好,而且我也考慮了下,我數學不錯,證劵什麽的,是跟數字打交道的,我估計自己應該能學好這個專業。
嚴寒挺尊重我的,我的選擇他基本都是支持的。“老婆會理財,挺好的。”他這樣對我說。
而他自己,無疑選擇了法律專業,嚴寒對這專業挺執著的,即使嚴叔叔讓他選擇管理學之類的,但是他還是填報A大的法律係。我明白他的心思,嚴寒就是一個特別好的人,每次看見社會有什麽不平的事情,就會特別感慨,所以他想成為律師或者檢察官之類的。
而邊疆,我以為他會選擇繼承他父親的衣缽,並選擇一個相關的專業,不過他倒選擇了計算機專業,而且一路發展,在幾年後成為帶有銅臭味的IT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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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盛泉我提交誌願上去後第二天,問過我的選報的專業,我回答說都是跟金融有關的。
他繼續問我:“你對這些感興趣啊。”
我老實回答:“沒什麽興趣,隻是從就業方麵考慮而已。”
夏盛泉眼裏有些吃驚,沒繼續問下去。或許還在心裏嘲笑我,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能考慮到什麽就業問題。但是不同於夏悠,夏悠做任何事,都有夏家的支持,而我,隻能靠自己。
嚴寒說要養我,我相信他說的。但是做人什麽的,千萬不能忘記了“以防萬一”。
如果有天嚴寒不要我了,我再相信他,也沒有用了。
在高考結束後,我本以為還能住在自己的小公寓裏,但是夏盛泉卻讓人把我的全部行李都搬回了夏家,很湊巧,我回來的那天剛好是夏悠的生日。
夏盛泉在家裏辦了個小宴會,請來的都是夏悠的同班同學,一群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把夏家鬧騰的笑聲連連。
我沒心思呆在這個家裏聽他們唱生日歌,拿出幾張錢想請嚴寒去大排檔搓一頓,而嚴寒卻真真切切讓我失望了一下,他說這是夏悠生日,我們這樣離開是不禮貌。
我明白自己是鬧小別扭,但是還是忍不住冷笑說:“好啊,你繼續禮貌下去吧,我走了。”
然後我走到公車站,在那裏等嚴寒過來追我,不過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看見嚴寒半個身影,然後我死心地坐車去茉莉家。
茉莉知道我要請客,又連忙叫了陳晉榮,而陳晉榮又叫了邊疆,複雜的連帶關係,讓我的腰包癟下去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
因為是我請客,所以陳晉榮把選擇權給我。
我說:“A中的菜館都吃厭了,我們去A大吧,熟悉環境也是好的。”
陳晉榮問茉莉:“去A大好不好?”
茉莉拍了下我肩膀:“聽格格的。”
我總覺得陳晉榮跟茉莉之間有了不一樣的氣場,所以在他們兩個走在前麵的時候,偷偷問了下邊疆:“你說茉莉跟晉榮怎麽就那麽好了?”
邊疆:“他們好上了吧。”
我:“真的假的。”
邊疆:“應該是真的。”
我笑道:“真看不出來啊,茉莉以前常跟我說欣賞的是嚴寒那種類型,怎麽就跟陳晉榮這痞子扯上了呢?害得以前我常把她當假想敵看待。”
邊疆扯了下嘴角:“你老是看不到問題的本質。”
我:“哪像邊導長了一雙慧眼啊。”
邊疆笑:“多謝誇獎。”
我:“不用,應該的。”
“……”
A大附近的菜館子挺多的,而且不像A中,到了暑假,大半的菜館子都關閉了。A大這裏的館子,依舊很熱鬧,好幾對情侶手挽手地在我眼前飄過。
“老薑說得沒錯啊,大學果然是談戀愛的天堂。”茉莉挽上我的手,感慨說,“可惜我八成要去別的大學,不能跟晉榮一塊了。”
我安慰說:“愛情需要考驗,你們倆加油。”
茉莉輕歎一口氣:“隨緣吧。”
我也不知要說些什麽,然後扯開話題:“就前麵那家吧,客人最多,估計是不錯。”
這是一家川菜館,店雖然小,但是裏麵卻擺放著好幾張桌子,我挑了一張靠窗的,然後把菜單遞給這對情侶,讓他們點菜。
“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客氣了。”陳晉榮打趣說
我笑笑:“你們都成好事了,這是應該的,這頓飯歪打正著,算是我為你們倆慶祝的。”
陳晉榮看了我一眼,然後跟茉莉開始點菜。
店裏除了我們,還有好幾對情侶,女孩們都穿得涼快,露出白花花的大腿,我無意瞟了好幾眼,問邊疆:“這裏的情侶挺多的啊,他們暑假都不回去麽,留在這裏幹什麽啊?”
邊疆瞪了我一眼,說這是限製性答案,他不作回答。
我大罵邊疆心思不正。
這裏的菜館味道比不上A中附近的館子,但是價錢卻超前了好幾步,我覺得像是進了黑店般氣憤,邊疆估計是看出來我的情緒問題,問我:“怎麽了,囊中羞澀?”
太直接了,我怨念地抬起頭:“不羞澀。”
“那就好。”說完,他跟陳晉榮喝起了小酒。
我跟茉莉不甘寂寞,也開始喝酒,茉莉酒量比我好,因為她家是賣煙酒的,聽她自己說,她在五六歲的時候就能喝一小杯五糧液。
邊疆酒量也挺好,在畢業晚會那晚就可以看出來,所以今天這頓飯下來,醉了兩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陳晉榮。
其實我覺得自己不算是喝醉了,因為當時我腦子清醒到突然想起很多年之前我砸碎那女人的照片,夏盛泉完全扭曲的臉。
那女人不用別人告訴我,我也知道,她就是我的媽媽。我除了眉眼像夏盛泉,其他地方都跟那女人長得挺像的。
以前我總懷疑自己不是夏盛泉親生的,但是基因提醒我,我真的是他和那女人產生出來的,但是現在什麽年頭啊,親生什麽的,比浮雲還浮雲,尤其是對於男人而言,隻是一顆**的事情。而夏盛泉對夏悠好,我也能理解,從小養大的情感不是我這個消失多年的人可以代替的。
啤酒其實一點都不好喝,尤其是醉了之後打嗝上來,難受的厲害。吃好飯,茉莉從口袋裏掏出錢付了賬,然後抬著陳晉榮走出門。
“邊疆,你送格格回去吧。”
邊疆說好。
我趴在餐桌上,數著茉莉塞還給我的零錢,哭了起來。
邊疆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怎麽了?”
我昏昏沉沉地打著酒嗝,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流:“夏悠生日了……”
邊疆:“哦。”
“她有生日宴會。”
邊疆幾乎猜想到什麽,突然摸了下我的頭。
我抬頭看著他,邊哭邊說:“夏盛泉怎麽就不給我過生日呢,難道隻有夏悠有生日嗎,我也有啊……”
邊疆抽出幾張餐巾替我擦掉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慢吞吞道:“別哭了,不止父母才可以給你過生日。”
我想了想,點點頭,擦掉眼淚淚,然後把零錢塞回口袋的時候,眼淚又掉下來。
“怎麽了?”
我:“這菜好貴……”
邊疆送我回去的路上,我酒已經醒了大半,邊疆沒有送我到家門口,而是快到的時候給嚴寒打了電話。
我蹲坐在花園的路邊提不起勁,抬頭的時候看見匆匆趕過來的嚴寒……以及夏悠。
然後我“哇——”的一聲,對著花園裏麵的蝴蝶花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