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不是做妃子

他倒是頗為深明大義,勾起嘴角道:“那也要看,孩子他娘能不能下得去手。”

孩子他娘,能不能下得去手?這同孩子他娘有什麽關係?

許是去了一趟昆侖頂之後便成了呆木,待我想了許久之後也未能將這句話的意思給揣摩出來,隻好將胳膊從他肩頭拿下來:“我去瞧一眼顏玉,索性你也沒事,便一起去了吧。”

熟料,方踏進妙言殿,顏玉那廝還在捂著鼻子甚是勤奮的批公文,見到我倆破風進來的時候,險些一把鼻血碰出來。

嘴角扯著半張臉都在抽搐:“你還真將那天族的九歌上神虜了過來做妃子了?”

他二話不說的將朱筆曬在梨木筆架上,扯過我便不分青紅道:“是明搶來的還是偷來的?”

我甚是嫌棄的從袖中提了一方潔淨的帕子塞給他,無奈道:“我什麽時候搶了,什麽時候偷了。他自己尋過來的……”

愣了半天,他才緩了氣反應過來,提了提袖子道:“那你便不必大費周章了,直接將他關在冥界便好,自個入了賊窩,怨不得別人。”

這次換做我嘴角抽的厲害,須臾隻聽淒淒涼風中襲來一個聲音:“你們,在談論什麽?”

那聲音中帶著玩味,我推了推顏玉,一臉平靜:“沒……他隻是這幾日噴鼻血,有些頭暈目眩罷了。”

顏玉捂著鼻頭,乖巧的點頭,“是啊,的確頭暈目眩,也沒說些什麽,就是說你若不來的話,改日便擇個良機搶你……”

幸巧我機靈,趁著他還未說完的時候偷偷捏了個訣封住了他的嘴。他方要張嘴說一說,卻是啞口無聲,鼻血流的更是猖獗。

“搶我?”年少的天帝單純的詢問著。

我撈過那人的袖子,正經的咳嗽半刻道:“他……最近缺血胡言亂語,你別聽他說荒唐話。”旋袖將這折子放在了他的手中:“這東西給你了,我先帶他走了,你自個兒消停半個時辰。”

如此壓抑的氣氛到將他硬扯出大殿還讓我有些臉色燒紅,放下他的袖子,他問:“你得風寒了麽?臉色如此滾燙。”

我白了他一眼:“沒有,出來的太急。”

後來聽他若有其事的哦了聲,隨後斯文條理緩聲道:“我剛剛好像聽見有人說搶了做妃子一類的話,還聽見是明搶還是暗偷……”

我如一瓢冷水潑在頭頂,頓時冰火相攪在頭頂竄的厲害。隻好勉強扯一扯嘴角:“哦?是嗎……不會吧……可能是……你聽錯了。”咽了咽口水,補充道:“對,可能是你聽錯了。”

後來的這幾日中,我渾渾噩噩的看著他給我烤了六日的雞蛋。

“你如今這烤雞蛋的手法越來越好了,隔著一層殼都能聞見香味。”我摟著裙子,在火堆子前看著他嫻熟的將雞蛋丟進去。

不過瞬間便可惜了這燃了六日的梧桐木。“天帝居的玄浮宮一定比這好吧,聽說有不少奇珍異寶。”

隨口說的話,他明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好啊,改日帶你去看一看。”

我抬手托腮,“你,到底叫什麽名字?怪不得那天啟上神都不識得你,準保是品階不夠被你擋在中天玄浮宮外吧。”

“我叫影淵”

天帝影淵,這名字仔細聽來還挺順口,“原來你叫影淵啊,起先喚你阿淵,甚是熟悉,或許是一開始聽過你的名字忘記了罷”

他是這六合八荒的天帝,名字總會被三界奉為尊貴,許是在什麽地方聽過了,也不足為奇。

樹枝挑了火盆中的炭火,他一手捋著袖子,清閑道:“嗯,如今我告訴你了,你若是將我忘記了,四海八荒,我也不會放過你。”

他說他不會放過我?我瞧著他嘴角抿著的笑,霎時間冒了滿額的大汗,“不會的,我還沒有那樣貴人多忘事。不過你聽說了嗎,最近整個冥界好似都在盛傳一個奇聞,說什麽冥王殿下搶了九重天的上神藏在冥殿做小廝,日夜笙歌不止。你何時給我澄清澄清,好歹我也是冥界的王。”

方才聽聞黑白無常過來述職的時候將這檔子事遮遮掩掩的說了一通後,我扶著額萬念俱灰,造孽,造孽呀——

“你過來一點。”他輕聲道。

我昂著頭,好奇的看著他,問道:“做什麽?”他如今的樣子,看不出一絲波瀾,究竟是震驚,還是鎮靜?

“你過來一點。”他道。

我聽話的唔了聲,起身理了理袍子,往他身畔湊了湊:“你要同我說什麽?”

“閉上眼睛。”他又道。

我愣住,火盆子中的熱氣打的我臉上一陣灼熱,直至他將清涼的手敷在我的眼睛上時,我才轉過神。但一切似乎已經晚了,他一手托住我的腦袋,一手敷在我的眼睛上,澄清的世界變的昏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聚在胸口,堵的臉紅。

他矮身不知道要做些什麽,隻曉得,好似有什麽東西落在鼻尖,絞著百花的香味,纏綿未盡。

“阿綾,你很喜歡我親你麽?”

那清涼從鼻尖離開,覆著我雙眼的手也落了下去,隻餘一隻手托著我的腦袋。我頓了頓,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被他輕薄了,還未等我起身,他便又是順著我的手扼住手腕,那樣一拉,腳下落空便落在了他的懷中——

那雙眼睛似有著勾魂攝魄的力量,撞了上去後,再未想著離開。“影淵……你”

我口齒不清的喚著他的名字,被他窩在懷中,掙紮不得。這般他看著我,我看著他,良久未動。

耳畔紊亂的腳步聲化為沉靜,哆嗦聲在寂靜的殿中顯得有些突兀。

回神的我肉跳的從他懷中爬出,老娘這是被他給輕薄了麽……

進殿的黑白無常那張臉五顏六色,極其淡定的原路折回,順便,還將殿門給帶上。

造孽呀,造孽,真是不知什麽時候惹了這樣一個祖宗,我鼓了鼓腮幫子“影淵,你身為天帝這樣做豈不是讓本王很沒麵子麽!”

他挑眉觀望,依舊保持著烤雞蛋的姿勢:“哦?那怎樣做才能讓你有麵子?”

我掰著手指頭,忿忿不平:“下次不許輕薄我。”我鄭重其事:“縱然你是天帝,縱然你可以有很多妃子,縱然你可以指揮千軍萬馬彈指之間便能將冥界給滅了,但是我永遠都不可能做你的妃子。論打架,這天地六合沒有我打不過的人。”

“我沒有讓你做我的妃子。”他的語氣很輕。

負心漢啊負心漢,輕薄了我這樣多次,竟然連這句話也給我完完全全駁了。許是因為他著實是小瞧了我,且說的難聽些便是看不上我。心尖兒上的火星星蔓延,我很是生氣的丟下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之後便逃之夭夭。

天帝有什麽了不起的,按輩分來排一排,他還不得恭恭敬敬的喚我一聲神尊。

躲在顏玉的妙言殿,手中握了朵牡丹花,一片一片的撕扯掉它的葉子。顏玉甚是膛目結舌的看著我:“姑奶奶,是誰惹了你,你告訴我,我將他捆了來先抽上幾十鞭子,再讓他給你認個錯。”

我偏頭靠在欄杆上,瞧著高懸的紅燈籠:“估摸這個人你是捆不來,也抽不得了。”

顏玉驚了驚:“這四海八荒有誰這麽有本事能惹姑奶奶恨的咬牙切齒?”

丟下手中的牡丹花,摸了杯茶:“那個人便是個負心漢,同天啟著實沒什麽區別,是我太笨,錯把魚目當珍珠。咎由自取罷了。”

前十萬年中了情傷,如今還念念不忘。想起當年的一切,覺得重蹈覆轍的確笨了些。

茶水苦澀了些,顏玉便體貼的將自個府中藏的好酒摟了一壇子來,還揚言要同我不醉不歸。

可是顏玉這個笨蛋啊,難道不知道我不勝酒量,他還未喝的盡興,我便手中的酒碗滑下去,酒水順著袖子流淌下來,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