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戀的同行
哭完窮，老太太仿佛想到什麽，臉上竟然興奮了起來。
看向張醫生，明目張膽地打探，“那什麽，張醫生，反正孩子也活不長了，那什麽眼角膜啊，其他器官要是能用，隻要錢到位，我馬上簽字。”
“放肆。”
低沉的聲音，不輕不重，帶著讓人膽寒的怒火，冷漠銳利的眼神，不僅僅是老太太，隻要看到的人都有一種被淩遲的錯覺。
打出生起，顧燼修一直不喜不悲，鮮少有情緒波動，更不要說動怒。
這是八年後的第一次。
孟祈及其其他的手下，即使沒看到顧燼修的神情，這兩個字僅僅聽著，就讓他們忍不住渾身緊繃，更不要說直麵顧燼修的老婦人，對方早已在看到的時候，忍不住癱坐在地上。
顧燼修淡然地收回目光，孟祈十分有眼色地推開病房門。
緊接著，孟祈歪頭，示意後麵的保鏢將這一家人看好了不準離開，尤其是這個老太太。
“你們要…。”
不等老太太驚呼，保鏢已經堵住她的嘴，至於劉長洪夫婦，二人本就膽小，對方人高馬大的，兩人報團取暖，十分安分。
孟祈撇了一眼夫妻二人，就是因為他們的懦弱，小主子才會過得這麽苦。
這是一間六人病房，除了最裏側躺著劉嘉源，其他的病**除了空床位，還是三個坐在病**的小朋友，及其陪同的家長。
保鏢將擦拭好的凳子放在病床前，顧燼修不急不緩地坐下，孟祈則和跟隨而來的院長與主治醫生，協同病房內的其他病患與家屬暫時離開，作為補償，那三名患者的醫藥費，他們會負責到底。
躺在**的劉嘉源察覺到有人在身側，本不想理會，但對方不開口，劉嘉源忍不住轉過頭。
入目一張長相俊美的臉，同時那周身的氣勢令人害怕，如果是以前劉嘉源定會心生怯意，現在心死的他，已經無所畏懼，直愣愣地看著對方。望著對方心裏忍不住，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升起，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你好，我是顧燼修，你的親生父親，來接你回家。”
顧燼修盡量用柔和的話，鬆弛的表情麵對這個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兒子，說實在的，不論是誰，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著一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都會不知所措，顧燼修也一樣。
聽到這話，原本躺著的劉嘉源神情更加的呆滯。
五歲的孩子瘦弱得和三歲的孩子差不多，頭發疏於打理遮蓋住死氣沉沉的雙眼，整個人比故事裏的小白菜還要瘦弱可憐。
顧燼修也不催，隻是看著他蒼白又瘦的凹陷的臉頰，心裏跟著不由得一疼。這個情緒是他過去三十年都不曾有的，雖有些不自在，但顧燼修不討厭。
隻是稍微停頓，也不等劉嘉源發表意見，接著道，“抱歉，今天上午我才得知了你的存在，來晚了。”
劉嘉源終於回過神，眼前這個人說自他的親生父親，以前不知道他的存在，劉嘉源忍不住看向周圍，父親在，那母親呢？
似乎看出了劉嘉源的想法，顧燼修繼續道，“昨天我才遇到你的母親，她失憶了，根據查到了資料推測，應該是將你安排好之後，不知道遭遇了什麽事情，受傷失去了記憶。”
顧燼修並沒有隱瞞，即便對方才五歲，顧燼修覺得應該是懂的，再者他們的情況複雜，隱瞞會有隱患。
說開了，該補償補償，該負責，暫時逃避有時會適得其反。
顧燼修抬起手，孟祈將手中的資料遞給顧燼修，接著輕柔地將躺在**的劉嘉源扶起來。
劉嘉源坐起來後，顧燼修平視他的眼睛，將這調查的資料，大致口述出來。
“我與你母親的相遇是一場意外，具體情況，我到現在也沒有調查清楚。想來和你母親受傷有關係，你母親應該是察覺到什麽危險，不得已將你寄養在，你現在這個家庭，每月你養父母都會收到五萬美金的撫養費，大約三十萬人民幣。對於你目前的生活，治病綽綽有餘。”
不僅夠，甚至是夠的，要不然短短五年，這個家裏的人會穿金戴銀，有不少的房產，而他的孩子卻“沒錢”治病，甚至還打起了他孩子器官的主意。
顧燼修說這些不是為了開脫，淩瑜與他多年來，為什麽對孩子不管不顧，其中的原因他們自己都不清楚。不清楚不代表就不需要一個交代，有的時候隱瞞與善意的欺騙，是一把傷人的利刃。
顧燼修盡可能地平靜陳述，減少對孩子傷害。
顧燼修將資料，放在劉嘉源的麵前，“這是目前為止查到的資料，不管你看不看得懂，以後查到的資料，都會遞到你麵前一份。”
孟祈雖然不意外，但還是驚訝地看著，麵前瘦弱的劉嘉源。顧燼修這話無異於，承認了劉嘉源繼承人的身份，要將對方當做繼承人一樣培養。
要知道劉嘉源，雖然是顧燼修的孩子，畢竟是私生子，而且還患有重病，怎麽看都不會，是一個好的繼承人選。
不過既然是顧燼修的決定，他們作為手下的沒有立場發表意見，但能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就要看小主子的表現了。
雖然劉嘉源聰明，但畢竟人小，很多字都還不認識。
“好了，身世的事情隻有這些，接下來要處理些手續上的問題。”
孟祈雖然不著調，但顧燼修的話他能很快領會其中的意思，衝站在門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點頭，將門外的三人押了進來。
老夫人一直罵罵咧咧地叫囂，拉住她的保鏢，身上有幾個清晰可見的腳印，臉上有幾道傷痕，這痕跡不用說都是老太太的傑作。
“放開我，老婆子我身體不好，告訴你們不賠幾十萬八萬的，我報警抓你們。”
“你們想幹什麽，大庭廣眾之下，我們不怕你們。”劉嘉源梗著脖子，護著被嚇得不輕的妻子。
在顧燼修眼裏，三人的樣子就是垂死掙紮，揮揮手，孟祈將隨身的文件遞給了劉長洪。
這是一份領養解除協議。
“你這是什麽意思？”劉長洪警惕地看著顧燼修。
顧燼修沒有回答，隻是從保鏢接過手提袋，站起身看著劉嘉源，“我們會立刻出發去京城，先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