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盡
慕九這個人,哪怕是不言不語的沉默著,也會給江雲姝一種致命的壓迫感。
在他那冷冽的目光下,他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極強的命令性,江雲姝連一點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男人百無聊賴的仰在院子裏數星星,聞言‘嗯’了一聲,“早去早回。”
江雲姝低著頭,急匆匆的走了。
實際上,在慕九第一次出現在小塘村的時候,江雲姝就見過他。
慕九他……殺過人!
那天江雲姝進山給母親采藥,碰到了滿身是傷,正在昏迷的慕九,他手裏,還有一把沾滿了鮮血的大刀。
而慕九身邊,還躺著一個黑衣人。
看樣子,這兩人應該是打了起來,最後雙雙受傷暈死。
江雲姝雖然害怕,但還是大著膽子,探了探兩人的呼吸。
黑衣人已經死了,可慕九卻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
正在她幫慕九包紮清洗傷口的時候,慕九醒了。
他睜開眼的那一刹那,眼神中迸發出濃重的殺氣,隨後猛然跳起,條件反射般,一刀刺進了旁邊那黑衣人的身體。
江雲姝當時在旁邊嚇得抖如篩糠,因為——
在慕九確定黑衣人死亡之後,就把刀尖轉而對準了她。
後來,可能是看在江雲姝幫自己處理傷口的份兒上,慕九猶豫了一下,放她走了。
第二天,江雲姝就聽說有一個男人落戶了小塘村。
出神的想著,很快就回了家——
江雲姝家是小塘村最窮的一戶。
茅草屋破破爛爛,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雨的時候,屋內甚至還會漏雨。
家中沒錢買蠟,屋內黑漆漆的。
現在時候還不算太晚,江雲姝試探著喊了兩聲:“娘?娘?你睡了嗎?”
沒有人應聲。
江雲姝覺得有些奇怪。
錢秋荷患的是肺病,平時就算是睡著,也會無意識的咳嗽著,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江雲姝往裏走,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板凳,差點把她絆倒。
借著月光,她摸索到錢秋荷的窗前,卻摸了個空。
**沒人!
她大聲的喊道:“娘,你在嗎?你應我一聲。”
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
江雲姝去灶房,點了個火把回來。
可當舉著火把,站在門口的時候,她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一樣僵住,然後開始劇烈的顫抖。
眼淚大串大串的滾落。
喉嚨被哽住,隻剩下悲戚的嗚嗚聲,“娘!”
借著火把的光亮,江雲姝看清了屋內的景象——
錢秋荷在房梁上懸了一根布條,上吊自盡了!
剛才江雲姝踢到的那條板凳,就是錢秋荷用來上吊的奪命梯!
江雲姝丟掉火把,不顧一切的去抱住錢秋荷的雙腳,企圖把母親從房梁上弄下來。
但錢秋荷已經僵硬,屍體異常沉重,吊得又高,江雲姝抱不動她。
顯然,她斷氣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
很有可能,江雲姝前腳剛出門,她後腳就自盡了。
江雲姝淚流滿麵,將凳子扶正,踩著凳子,咬著牙將錢秋荷的頭顱從上吊繩中取出來。
她力氣太小,抱不穩,和屍體雙雙摔落地上。
她顧不得渾身劇痛,爬過去摟住錢秋荷,摸著娘親已經徹底冰涼的臉頰,失聲痛哭。
她渾渾噩噩的,跟屍體一起在地上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江雲姝呆滯的眼神有了一絲的鬆動。
抬頭,看見周永昌**笑著走了進來。
昨天逃回家之後,周永昌越想越不甘心,明明昨天就快成功了,最後卻功虧一簣。
今兒個一早,他就到江雲姝門前來打探情況。
當看到地上慘白的錢秋荷、和房梁的上吊繩後,周永昌愣了一下,隨後放聲大笑。
“雲姝妹子啊,你娘怎麽這麽想不開?不過也好,她這個藥罐子,活著也是拖累,你一個小姑娘,哪裏來那麽多閑錢買藥?對你來說,還真是一件好事。”
他能不高興嗎?
錢秋荷也死了,江雲姝一個無親無故的女人,豈不任由他搓圓捏扁!
說著,周永昌搓著手,一個猛子撲了上來。
江雲姝來不及悲傷,踉蹌的從地上爬起來,倉促躲開。
昨天斷掉的小拇指還沒來得及處理,此時巨疼無比,她渾身緊繃,退到牆角。
“周永昌,你趕緊從我家滾出去!”
周永昌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幾乎是吊兒郎當的,故意放慢動作,在心理上折磨著江雲姝,“哎,我就不滾,你能拿我怎麽樣?我的好妹妹,你這麽緊張做什麽?趕緊過來,哥哥疼你!”
江雲姝臉上血色盡褪,在周永昌伸手抓她時,猛地彎腰,從旁側逃脫。
周永昌沒想到她居然能躲過,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
江雲姝不敢耽擱,奪門而出,一路逃躥。
周永昌氣急敗壞,“我看你今天能逃到哪裏去!”
江雲姝母子倆平時靠挖點野菜為生,長期吃不上飯,營養跟不上,自然也跑不快。
眼看著,追逐的距離被越拉越近。
江雲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跑。
唯一的親人就是舅舅。
可是舅舅跟周永昌是一夥兒的,跑去舅舅家,等同於自投羅網。
突然,江雲姝想起了慕九。
她管不了那麽多了,腳步一轉,就往慕九家的方向跑了過去。
周永昌越逼越近,可是距離慕九家,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正在江雲姝絕望之時,眼前竟然出現了慕九的身影!
他拖著一捆柴,正在往家的方向走著,看樣子,是剛砍柴回來。
江雲姝放聲大喊:“救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