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牛想啃嫩草
駛向京兆府的馬車上，穆歆突然喊停，撩開車簾問道：“大人，可否從前麵左拐那條街走？”
“歆兒，怎麽了？”穆二老爺帶著惴惴不安的婉姨娘，坐在穆歆對麵，而夏荷和歸塵道長被一並帶著上路。
穆歆對穆二老爺態度好了些，回道：“認一下路。”
京兆府派來的捕頭趙武是京城本地人，對各路達官顯貴了如指掌，向來圓滑。
如今穆氏聖眷正隆，此行又是穆尚書親自帶著穆四小姐和姨娘去配合案件調查，他自然不會放過示好的機會。
見穆尚書沒有駁回穆歆的話，立刻領路道往左拐：“穆四小姐客氣了，前麵也能到京兆府，還僻靜些。”
“多謝大人。”
穆歆估算著距離，她的方向感極好，又有木係異能輔助，很快就確定了前幾日草籽暗衛停留的地方。
那是一處朱甍碧瓦的豪華府邸，巍峨的大門上，懸掛著三個大字——太子府。
穆歆繼續看著街景，片刻後神色如常地放下車簾，閉上眼小憩。
當朝太子怎麽會被皇帝的金吾衛追殺？
原主的記憶中關於朝堂之事的內容很少，隻依稀記得便宜爹隱晦地對衛氏提過幾句，當今太子儲位不穩，所有皇子都在爭那個位置。
而穆氏無意從龍之功，隻求置身事外。
穆歆想起男人一臉的絡腮胡，估計是有意偽裝，卻被她剛好撞上，實在是麻煩得很。
還有所謂的合作，如今看來不是危言聳聽，隻是她還需要看穆氏是否值得。
思索間，馬車停在了京兆府前，穆歆被重獲自由的春桃扶著下來，對婉姨娘輕聲道：“婉姨娘，可千萬別說錯話。”
婉姨娘是第一次來京兆府，本就因為青雲觀古樹一事心虛，又看到夏荷和歸塵道長狼狽不堪地被押解著進門，隻恨不得暈過去。
穆二老爺不著痕跡地扶了婉姨娘一把，心中歎息，美則美矣，實在是愚蠢。
現任京兆府尹方固，出身寒門，在辦案上鐵麵無私，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名門望族，在他眼裏隻分三種人：苦主、罪犯以及案情相關人士。
考慮到穆歆尚未出閣，又疑似受害者，方大人並未讓她過堂問審，而是在大堂右側偏廳問訊，穆二老爺作為隨行家屬站到一旁，絲毫沒有戶部尚書的優待
方大人不喜繁文縟節，開門見山道，“請二位來是想問一下有關青雲觀八屍案的情況，務必如實作答。”
“穆四小姐，你可知道古樹為何枯死？”
穆歆點頭：“是桂嬤嬤投毒。”
婉姨娘聽得膽戰心驚，生怕穆歆當著京兆府尹的麵指認自己，一聽隻提到桂嬤嬤，又恢複了血色。
“秦氏，你可知桂嬤嬤為何投毒？”方大人轉而問婉姨娘。
“妾身不知。”婉姨娘柔弱地答道，暗自慶幸桂嬤嬤已死，可以糊弄過去。
“大膽秦氏！”方大人卻臉色一變，厲聲嗬斥，“分明是你指使桂嬤嬤毒死古樹，想要偽造不祥之象，嫁禍於穆四小姐！”
婉姨娘被嚇得跪坐在地，惶恐不安地說：“大人，妾身真的不知桂嬤嬤是受何人指使，竟敢做出這種事。”
“冥頑不靈，即刻押入大牢，待明日一起審問。”方大人卻沒再給婉姨娘說話的機會，直接讓人把她架下去。
“這，方大人，可否告知秦氏所犯何事？”穆二老爺心生不妙，卻隻能硬著頭皮問道。
“穆尚書，有人狀告秦氏殺人藏屍，親眼見到她與桂嬤嬤在古樹下做手腳，還拿出了她購置毒藥的證據。”方大人審視著穆二老爺的表情，“隻是毒藥與屍體死因不符，本官才暫且收押入獄。”
言下之意是秦氏最好是隻毒了一棵樹，否則還有更重的罪等著她。
穆二老爺頓時頭疼不已：“方大人，秦氏心思淺薄，有害人之心卻無殺人的膽子。”
方大人隻麵無表情地：“是非曲直，本官自會查個水落石出。”
“方大人，今日有一個歸塵道長意圖構陷小女偽造祥瑞之象，還與府中一名丫鬟裏應外合，也許與青雲觀一案有關。”穆歆簡單跟方大人說了一下在榮德堂發生的事。
“如此，先一並押入大牢。”方大人思索片刻，沉聲道，“高明義，去查二人是被何人收買。”
“是，下官這就去。”
古樹下六具屍體幾乎可以確定是靜怡道長和劉三所害，但二人是被何人殺害後埋入古樹下，卻撲朔迷離，查起來甚至有不少阻力。
方大人此刻不願放棄任何相關線索，餘光瞥到欲言又止的穆二老爺，立刻趕人：“穆尚書，請回吧。”
穆二老爺無法，隻能憂愁地帶著穆歆返回穆府，父女二人在馬車裏相對無言，氣氛很是尷尬。
“歆兒，秦氏她，”穆二老爺試圖解釋兩句，卻在穆歆的眼神中咽了回去，算了，大不了以後讓婉姨娘親自賠罪。
穆歆卻有問題要問：“父親，你可知三皇子為何要害我？”
穆二老爺眸光一冷，安撫道：“歆兒不用怕，他不是想害你，而是想納你為側妃。”
“隻是穆氏不願與皇家之人結親，才試圖用其他手段達成目的。”
“是為了穆氏？”穆歆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她不認為一個不受寵的四小姐值得費這麽大功夫。
穆二老爺本不想說太多，但思及三皇子都已經將手伸到了穆府後宅，他也得提點下女兒。
“歆兒，你不僅是戶部尚書的嫡長女，還是鎮遠侯唯一的外孫女。”穆二老爺看向穆歆，意味深長地說道，“三皇子的外祖是顧相，身後隻有文官。”
穆歆點頭，想起另一個問題：“父親，三皇子已有正妃和女兒，今年多大？”
“二十有一。”
穆歆眼神頓時更加冰冷，就算按大周朝的算法，她現在也還未成年，一頭二十一歲有家有室的老牛，居然想啃她這顆嫩草？
與此同時，褚承澤也發出同樣的疑問：“老三一大把年紀了，居然打穆四小姐的主意？”
他記得那個小丫頭才十二歲吧，看起來甚至更小。
這幾日將穆歆從小到大的事情全部查了一遍，所有跡象都表明她隻是一個運氣不太好的世家貴女，沒有異常之處。
但褚承澤始終覺得有問題，恰好得知老三養的狗居然偶遇穆大夫人時，就派人兩邊都盯著。
北夜冷著一張臉陳述：“三皇子剛在安王府大發雷霆，怒罵歸塵道長不堪重用。”
一直在旁聽著西暮和北夜匯報的楊舒合，思索片刻後道：“殿下，絕不能讓三皇子搭上穆氏和鎮遠侯。”
褚承澤聲音冰冷：“誰都別想。”